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膀子扛箱,汗水一灑一串,浸透腳下乾燥的泥土。
細辛春燕最怕這些如狼似虎的傢伙們,可見他們動作粗暴,又忍不住央求:“勞煩諸位輕些,這些箱子都是紫檀木的,最是磕碰不得。”
士卒們對此深感厭煩,覺得若非婦人礙事,他們日夜兼程,此時怕早已到達秦嶺邊境,何至於在此停留,耽誤工夫。
可等眼神一轉,落到門口合歡花樹下的那道嫋娜身影上,再大的火氣也隨汗水落下,蒸發成熱騰騰的,見不得人的隱晦心思。
烈日炎炎,合歡花開的熱烈,粉色的花絲攢成一簇簇,像攥了把細密的繡花針,滿樹芬芳馥郁。
樹下,賀蘭香頭頂薄紗斗笠,碧羅披帛垂到地上,正半躬腰身,拿飴糖逗螞蟻玩。
忽然一聲悶響震耳,賀蘭香哆嗦了下子,轉身道:“怎麼了?”
門口處,偌大一口紫檀箱子摔在地上,年輕的副將站在旁邊,神情拘謹,有些不知所措。
細辛春燕看著被磕出印的箱子,心疼的淚珠子都要掉出來了,見賀蘭香走來,不約而同地指著箱子道:“嚴副將方才手一滑,將主子盛頭面的箱子扔地上了。”
她的頭面多為金銀寶石所打,隨便挑出一套,便能買下臨安一整條街的鋪子。
賀蘭香訝異一聲,抬眼看向嚴崖。
彈指間,香氣襲面,佳人已至。
嚴崖被日頭曬熱了麵皮,低頭瞧著地上的箱子,“多少錢,我——”
“傷著了沒有?”
柔軟關切的聲音,比春風醉人,比蜜糖甜潤。
嚴崖詫異抬頭,正對上雙飽含關心的含情美目。
蟲鳴聲弱下,絲絲縷縷的花香氣,混合婦人身上清甜的脂粉氣,不由分說往人鼻子裡鑽,直達心坎兒。
嚴崖連忙低頭,之後又搖了搖頭,似是覺得自己動作有點古怪滑稽,便又重新抬頭,佯裝從容地道:“沒有。”
賀蘭香看到他手上的青紫,嗔他一眼,“睜眼說瞎話,這叫沒有?”
她扭頭吩咐:“細辛,你去把紅木匣子裡特地備用的紅花油拿來。”
細辛應下。
嚴崖慌亂起來,“夫人不必如此,我們行軍打仗的,從不將這點小傷放在眼裡,再說是我失手摔壞的你的箱子,你該責問於我的。”
“正是因我的箱子弄傷了你,我才更該對你負責才是。”賀蘭香嘆息一聲,從細辛手裡接過琉璃小瓶,讓嚴崖伸手,往他的傷處倒了一點,之後便抬眼,直直瞧著這年輕副將的眼睛。
嚴崖不敢眨眼,遍體僵硬,活似足下生根。
“自己搓啊。”她噙笑,聲若柔雲,“難道還要我親自幫你不成?”
嚴崖回神,用力搓手,再不敢抬頭多看。
正門正對正廳,一雙冷戾漆黑的眼睛正靜靜注視這一切。
崔懿聽膩了驛丞誠惶誠恐的客套,呷了口茶看向外面,笑道:“看不出來,賀蘭氏雖嬌氣,處事倒很和善,換作其他人,恐怕早已黑臉。”
謝折眉心跳了跳,盯住崔懿,不語。
崔懿平白起了身冷汗,放下茶盞訕笑:“大郎看我作甚,我說的哪裡不妥。”
謝折:“你真看不出來?”
崔懿:“我該看出什麼?”
謝折繼續不語。
他的記憶又回到了在侯府的第一夜。
女子頂著滿面清淚,踮腳湊到他左耳邊,咬字軟黏,說想勾引他。
那副樣子,只被他看見,只有他知道。
所以也只有他清楚,她能勾引他,便能勾引別人。
什麼和善,不過是心機和手段。
遼北的暴雪能凍住人除卻生存之外的所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