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剎那間雨勢變大,落在車窗玻璃上,再匯聚滑落,時光好似一下子隨著那如溪流一般的水柱溯流而上,回到兩年前,那座幽靜森冷沒有絲毫溫情可言的門府宅邸——
第19章
身穿黑衣的男人們打著黑傘,從黑雲低垂之下的廣袤林地經過,這些穿著黑西裝的男人肩並著肩,雖然擁擠但秩序井然,他們的步伐整齊劃一,走過被嘩嘩雨滴打濕的石階,綴著水珠的細弱的草從他們的褲腿劃過,立刻留下一道極淡的痕跡。涼風裹挾冰冷的水汽翻山越嶺而來,呼嘯著穿過蒼涼宏大的塵世,奔向遠方。
蘇杭目視前方,步伐極其穩重,他從先前引道之後散開為兩隊站在兩旁的男人們中間經過,最終走到墓碑之前,站定,深鞠躬。
大顆大顆的雨點在傘面上撞得粉碎,他後撤,退開。
黑傘密密麻麻地挨在一起,從高空俯視,猶如雲集一片的烏鴉。往山下看去的時候,滿世界霧靄迷茫。蘇杭點了支煙,吸了一口,看著煙霧彌散在水汽中,輕輕地嘆了口氣。
他從傘下抬頭,微怔。
賀家的那個名叫賀棲的小孩靜靜地立在新落成的墓碑的旁邊,撐著黑傘,同樣的制式西服,一時之間竟然讓人覺得微許錯愕。他本來就年輕氣盛,但是穿成這樣,竟然不顯違和,反而有種別樣的少年老成。
所有人都在墓碑前鞠躬,隨著嘩嘩的雨聲,儀式已近結束,人群漸漸散去,眨眼之間只餘他們二人。
蘇杭不知道賀家那小孩為什麼不跟著人群一起走,連帶著他也不想走。
蘇杭撐傘過去,望著墓碑上的銀髮老人的黑白照片,輕聲道,「節哀。」
賀棲沒說話,他低著頭,盡力壓抑著自己,卻無法控制住顫動的肩膀。蘇杭神色微微發生了變化,他扔掉手中的傘,走到賀棲的傘下,用力把他拉過來,把他的額角按在自己肩頭,長長嘆了口氣,「沒事的。」
滾燙的熱淚落在蘇杭的脖頸、衣領上,再順著肌理滾落。那成日裡積壓的情緒如同破閘一般,再也無法忍受,賀棲揪著蘇杭的衣角,抽噎出聲,「我……我以後……以後我就剩一個人了。」
他很少有這樣失態的時候,他在蘇杭面前的時候,很少這麼直接的表露自己的情緒。
蘇杭抬手,輕輕拍在他的背脊上,「不會的,你怎麼可能會是一個人呢,不會的。」他偏頭,嘴唇從賀棲的發梢擦過,如羽翼一般輕淺。
「小孩。」蘇杭伸手虛虛地托起他一側下頷,就這麼貼著他的鼻樑,「別哭了,你再哭下去,我都心疼了。」
賀棲垂著眼,更顯得眼睫濃密纖長,那弧度幾乎要落在蘇杭拇指的指腹上。天地間沉寂得只能聽見簌簌風聲和嘩嘩的雨聲,賀棲良久後才把視線偏向另一邊,岔開話題問,「你今天不走嗎?」
可能是因為才哭過的關係,他聲音聽起來不像是平常那麼冷淡,有點暗啞,像是喉結被什麼東西壓住了一樣。
怎麼可能不走?他聽說了賀家老家主辭世的訊息,急忙趕了過來,手上還有一堆事等著處理。好似答案無言之後已經預示出來,他們彼此沉默下來,在他們的周身,是滿世界的大雨,在地上打出大大小小千萬道的水坑。蘇杭看著賀棲,就這麼看著他,看著他烏黑的眼睫在眼尾掃出弧線,那張白皙冷淡的臉上,眼尾還染著殷紅,就像是有種無法解釋的吸引力,讓人難以移開目光,「不走。」
聲音太輕了,隨即淹沒在滿世界的大雨聲中,很難聽清。
賀棲微微皺眉,似乎是想要問他剛剛說什麼,然而他才動了動嘴唇,蘇杭就已經抬手摁在了他的眉骨上,他的拇指指腹一點一點地輕輕撫過賀棲的眉尾,「不走。」蘇杭靠近,貼在賀棲的耳邊,「我不走。」
賀棲一眨不眨地看著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