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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謙捏起拳頭，勉力鎮定，淡淡地說：&ldo;是人就會害怕。&rdo;小童詭笑著邁前一步說：&ldo;是怕鬼，還是怕死？&rdo;過謙雙拳微顫，但聲音漸漸穩定：&ldo;怕鬼不還是因為怕死嗎？&rdo;小童磨著牙齒，發出&ldo;吱吱格格&rdo;啃白骨般的響聲：&ldo;你不用怕，我身上有一部分就是你。你是個乾淨版的小童，我是黑化了的過謙。&rdo;過謙想起當初種種，懼意稍減，愧意暗生：&ldo;要不是為了幫我，你也不會變成這樣。&rdo;小童的眼睛隱現綠光，在夜色中閃閃發亮：&ldo;變成這樣也挺好啊，至少我是個誰也不能忽視的角色了。曾衍長、甘願想除掉我，你和魏晉對我又怕又憐，別的人對我又怕又恨。哈哈，好玩！&rdo;他身子一晃，到了過謙面前，幾乎與過謙呼吸相接。過謙大吃一驚，本能地朝後閃避。小童一把揪住過謙後腦的頭髮，卻因過謙理了發，剪了寸頭，又滑脫了。過謙連退數步，順手抄起一塊石頭，以備不測。

小童語音尖銳：&ldo;你為什麼把辮子剪掉？你有辮子，我也有，我們才是同一個人的一體兩面。你……你竟然理髮！&rdo;他反手握住自己的辮子，一把拽了下來，塞到嘴裡，咀嚼片刻，吞了下去，過謙不禁一陣反胃。小童抹抹嘴角，笑道：&ldo;現在我們又是一樣的了，好玩！&rdo;

過謙知他魔性已深，不是自己所能挽回，當務之急，是逃出生天，一面觀察地形，一面說話分散他的注意力：&ldo;我跟你不同。我就算一時失控，也懂得回頭。我會暴怒，會失態，但事後總能反思。我從來不是一個正邪不分、傷害別人的人。&rdo;小童慢慢走到他附近，瞧著他說：&ldo;嘖嘖嘖，好個知過能改的賢人。我問你，你舞文弄墨是為了什麼？就一點兒不為錢，不為名，不為女人？&rdo;過謙一怔。小童右手一伸，快如閃電，奪過他手中石塊，捏成了一團粉末，任它們從指縫間&ldo;簌簌&rdo;而落：&ldo;說呀，賢人。&rdo;

過謙不想承認，卻又不想撒謊，一時猶豫難言。小童陰森森地說：&ldo;可見六根不淨。別死撐了，讓我幫你吧？&rdo;過謙直覺他不懷好意：&ldo;你幫我？&rdo;

小童聲音裡帶著蠱惑：&ldo;我幫你打昏醫生，救出滕燕，讓你們團聚，好不好？&rdo;過謙腦中昏昏沉沉，被催眠了一般：&ldo;好。&rdo;小童踮著腳往跟前輕湊幾步，陰惻惻地漫聲說道：&ldo;我幫你名利雙收，快意恩仇，好不好？&rdo;過謙眼皮發重，像要睡著了：&ldo;好。&rdo;小童又踮著腳，踩著奇異的步子上前兩步：&ldo;來，讓我幫你，好玩得很呢！&rdo;他一手觸到了過謙的喉結，一手從後曲過來蓋住了過謙的頭頂：&ldo;文學，不過是手段，對吧？小說，不過是途徑，對嗎？&rdo;

過謙聽到這兩句話，陡然一個激靈，意識和思想全回來了。他不假思索地說：&ldo;錯！文學是我的畢生寄託，小說是我的終生愛好！名利要是能有我不會假道學地拒絕，如果沒有，寫作本身就足夠給我快樂！&rdo;

之前他逐漸被小童引上歧思，每答一聲&ldo;好&rdo;，身上的陽氣就減弱幾分，小童遂能步步推進，險些兒就要得手。幸虧他內心深處的一念清明，令他生死攸關的時刻找回自己，這幾句回答，發自肺腑，擲地有聲，浩然正氣猛增，猝不及防地衝擊了小童的妖異陰邪之氣。小童連退了十幾步，兀自全身火辣辣的刺痛，惱羞成怒，厲叫一聲，身子不動，雙臂暴漲，如同彈簧，從兩邊遙擊過謙太陽穴。

&ldo;啪啪&rdo;兩聲，有人代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