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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一瓊說:&ldo;哦,那算是小業主。什麼鞋都修嗎?&rdo;
肖克點點頭。
夏一瓊又問:&ldo;那女人穿的繡花鞋呢?&rdo;
肖克說:&ldo;應該能修。&rdo;
夏一瓊又問:&ldo;高跟鞋呢?&rdo;
肖克笑了笑,&ldo;那是個窮地方,哪裡有時髦女人穿的高跟鞋?沒有時髦女人,一般都是窮苦人,平底鞋,老頭鞋,一般都是布鞋,連皮鞋都很少見。龍飛是浙江人,南方山清水秀,鳥語花香,我們那地方窮,靠著海,連空氣裡都是海腥味兒,鹹鹹的。我八歲那年,父親給一個日本軍官修理馬靴,最後在馬靴上不小心淌了幾滴汗。那個日本軍官不由分說,照著我父親胸口狠狠踢了一腳,我父親回家後不久就斷氣了。以後後媽拉扯我長大,後媽畢竟是後媽,有一次過年,我沒有錢買鞭炮,就到富人家門前撿放過的花炮。我把幾個花炮放到兜裡,回到家,沒想到那些放過的花炮,有的還有火星,燒了起來,我穿的小棉襖冒起了火。後媽朝我身上潑了一桶水,才把火撲滅。後媽拿起爐臺上燒紅的火筷子,朝我的後背戳了一下,至今還理由傷疤……&rdo;
夏一瓊說:&ldo;我看看。&rdo;
肖克撩起後衣襟,在他的後背果然有一個碗口大的傷疤。
&ldo;真可憐。&rdo;夏一瓊嘆道。
&ldo;建國後,我考進了公安學校,畢業後當了一名公安人員。&rdo;
&ldo;你後媽還在嗎?&rdo;
&ldo;她在1956年得病死了,她也不容易,她是一個屠夫的獨生女兒,屠夫酗酒死了,她就嫁給了我的父親,那時我的母親因為難產,死了有兩年了。我把後媽埋在父親的墳旁邊,左邊是我母親的墳,右邊是她的墳。&rdo;
&ldo;你也是盡了心了,你真是個苦出身。&rdo;夏一瓊又給他斟滿酒。
肖克舉著酒杯,&ldo;一瓊,老龍緩過來,我比誰都高興。我們是一個戰壕裡的親密戰友。腦袋都掛在褲腰帶上。老龍待我不錯,把我當兄弟,我也把他當大哥。我這個人心直口快,沒有多少文化,不像老龍肚子裡墨水多……&rdo;
夏一瓊見他喝得有些多,於是勸道:&ldo;老肖,喝得差不多了,見好就收吧。&rdo;
&ldo;見什麼好?&rdo;肖克眼睛一瞪。
&ldo;我這剛喝了六成,我能喝,你信不?我喝的酒都從腳底下流出來了。&rdo;說著,肖克脫下鞋,只見他的襪子都濕透了,泛出一陣陣異常的味道。
夏一瓊聳了聳鼻子。
肖克笑道:&ldo;有味吧?對不住了,我這是汗腳。&rdo;他穿好鞋,又端起酒瓶。
夏一瓊去奪酒瓶,肖克搖晃一下,酒瓶被她奪過去。
&ldo;我沒有醉……今兒個高興,高興,冰雪遮蓋著伏爾加河,冰河上跑著三套車……&rdo;肖克搖搖晃晃,唱起了俄羅斯民歌《三套車》。
夏一瓊扶住肖克,把他扶出門,朝後院走來。
&ldo;哇&rdo;,肖克嘴一張,胃裡的食物殘渣吐在了夏一瓊的身上。
夏一瓊忍住了,她一步步把肖克扶回後院的房間,扶到床上。她找來臉盆、毛巾,幫助肖克收拾乾淨,然後來到廚房,在灶上燒了一鍋開水,在浴室裡的大木盆裡兌好溫水,然後褪盡衣物,跳進木盆洗浴。
這時她才感到一陣放鬆,溫熱的水撲到她的身上,暖融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