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頁(第1/2 頁)
吳久生一口氣生生淤在了嗓子眼裡,控訴一樣叫了一聲:「叔——!」
胡達「誒」了一聲,擱在膝頭的手指動了動。
「睡我那屋吧,你不是想吹空調嗎?」他說。
「不睡!」青年想也沒想地拒絕了,「不睡了不睡了,再也不睡了!那是你睡過的床,早知道你是這樣的,我才不會幫你修空調!」
「可你好意思吃我做的飯,喝我的汽水,找我要零食和禮物,還成天脫光了在我面前跑來跑去。」
胡達提到「脫光了」那三個字,吳久生的臉就和打了藥似的「騰」的一下紅了個透。
他方才出了一身的汗,褲襠裡現在又黏黏滑滑一片,他很想洗個澡,也特別需要淋點冷水讓自己冷靜,但他不想去,他只要一想起以前自己大喇喇在這人面前溜過的鳥,就恨不得給自己一巴掌。
胡達卻沒有再繼續刺激他了。他收起了臉上的表情,只留下眼裡最後一絲柔和的光線。他撐起身子來,從地板坐到了青年的床上。
「你去吧。」他對青年揮了揮手,「一會兒我關上門就睡覺了,你想做什麼就做,做完了老老實實去我房裡睡覺,乖。」
他說了一串話,像下了一串指令,語氣那麼理所當然,像是一早知道青年根本不可能拒絕。
吳久生的胸膛在昏暗裡劇烈地起伏了兩下,胡達閉上眼躺倒在他的床上,聽見房門被猛力甩上,天花板上的灰被簌簌震落的動靜。
過了半晌,當吳久生的電腦都因為太久沒有操作而開始自動休眠,黑夜的寂靜裡只能聽見樓下浴室淅淅瀝瀝的水聲後,胡達才慢慢的,於徹底的黑暗中再次睜開眼睛。
他臉上的笑容消失了,曇花一現的溫暖的欣喜之後,壓抑的氛圍再次回到了他的身上。
他皺起眉頭,深深撥出一口綿延的氣。
今晚他衝動了。真的太衝動了。
不論青年究竟是不是天然可以接受同性,他都不該那麼做的。吳久生和他不一樣,他死寂的前半生只有兒時的貧窮、不堪,和成年之後深深的失敗。他將自己折騰到這步田地,一聲不響地蟄居在坪鄉這樣混亂閉塞的地方,原本只是想苟且潦草地了結這一無是處的人生。可吳久生還那麼年輕,他甚至都沒有完整地見過這世界的全貌,沒有真的看清過未來可以是一副什麼樣子。他比自己有前途,有奔頭,有無限的可能性,更不要說還有他的家人。
胡達的心忽然絕望地沉了下去。
雖然青年並不曾表現出多少與家人的親密,可人畢竟都是有家族親人的。他甚至都還不知道吳久生父母的名字,他該怎麼去面對那些長輩?該怎麼向他們解釋自己因為一時的激情和自私做了這樣糟糕的決斷?
那不是一件小事,吳久生可能會因為他而耽誤自己的一輩子。想到這兒,胡達心中就連最後一絲的抱過青年的饜足都消失得無影無蹤了。
他回憶起青年彎折著腰肢陷在自己身上的觸感,沒什麼分量,那麼輕,那麼生澀,像是一個不注意,一陣風吹過來,就能把這個人帶走似的。在那個瞬間胡達的心中曾短暫地升起過幾秒鐘的恐慌。現在他冷靜下來,那股恐慌反而叫囂著全部翻卷了出來。
他方才還在慶幸他們並沒有做到最後,只是把彼此的喜好挑明,上了手而已。如果還想回歸清清白白的生活,也不是沒有退路。可那個念頭剛一閃現在腦中,便被胡達自己的恐慌擊倒。
他一個人過了太久的糜爛日子。久到只有他自己知道,儘管表面看上去的胡達是個剋制慾望、勤勤懇懇生活的人,內裡卻早已經爛了、死了,活像一盤散沙,行屍走肉。他失去過太多東西,付出過尋常人無法想像的巨大代價,才換到如今這孤苦無依的生活,現在好容易讓他遇到一個能令自己產生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