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讓他感覺萬分有趣的闖天下,對我,卻完全不是那麼回事兒。
我的大腦和心正在分離,被揪扯成兩半。無數隻細小的螞蟻在腦子裡鑽來鑽去,每一隻都在說「陸慢慢,回去,快回去!」
我把臉貼在窗戶上,深夜冷透了的玻璃教人清醒。教我忍不住質問自己,我是在模仿李小帥,模仿他的勇敢,模仿他的灑脫不在乎,還是我真的想走出去看看外面的世界?
「北京」,這個地方管用嗎,能治好我一身舊傷疊新傷,叫我割捨一切,擺脫從前?
我只是麻木的把希望寄託於這列永不回頭的列車之上,等車頭向北,等白天,太陽出來,等列車到站——
等一個義無反顧。
李小帥已經不再是我仰望的光,給我微笑和溫暖的人,像是爬滿衣袍上的蝨子,落滿窗臺上的灰……再不放手,就要從愛,變成怨憎。
沒電視劇裡演的那麼誇張,扒手、流氓滿天飛,至少我平安抵達北京,一夜無事。
熬過夜的人都知道,凌晨時分最難捱,濃重的睡意像魔鬼,耍盡了花招,非勾引的你眼皮打架,頭腦癱瘓,身體墮落。可熬過這段時間,等到三點以後,那一星半點的睡意就像草葉上的霜露,很快消弭於無痕,取而代之以銳利的麻木。
我跟著人流走出火車站,走出去的那一刻我才發現根本不知道下一步往哪裡邁?
向左,還是向右,我連自己要去哪裡都不知道。
也許是我身上屬於外地人的痕跡太明顯,陌生、膽怯的表情,遲疑的腳步,很快有人上前,向我介紹形形色色的「小旅店」。
「妹子,跟姐走,便宜呢,一晚五十,你要住的長,還能再便宜……」
「哎,別聽她的,她家髒著呢……走走,跟哥哥走,走,哥哥那地方暢快。」
「哎哎哎,你搞事情啊!我先看上的,你搶什麼搶啊!」
「什麼話,妹子願意跟誰就跟誰,輪得到你出頭!」
說著,他就抓住我一隻胳膊,用力拉到自己身後,「妹子,你現在跟著哥哥走。」
「你放開……」,他沒想到我會掙扎開他的鉗制,退出兩人的包袱圈。
「我叔叔一家在這裡,說好了要我等他來接我,不麻煩你們。」
我見他們喋喋不休的還想湊上前,眼光瞟見廣場上站警的崗亭,腳步一緊,往他們所在的那個方向走。
站到崗亭邊,我才敢鬆一口氣。
火車站附近能被我諮詢的人我都問遍了。警察、站臺服務人員、超市導購、旅行社工作人員……我裝作自己是遊客中的一員,假意跟他們探討自己下一站要去哪裡玩,酒店選在哪一處最划算,我甚至免費獲贈一張市區地圖,連帶景點、住宿、餐飲、交通都標註的一清二楚。
我也是拿到地圖時,恍惚給自己找到一個身份,「遊客」。
我到北京,也僅此而已。
來療傷的過客。
轉過的街角越多,走過的衚衕越長,我越清楚認識到這個事實。
高大洋氣的北京人,操一口濃濃北京話的北京人,我跟這裡的每一幅面孔都格格不入。
都說北京城四四方方,照著地圖就能找到「東西南北」。可我對著地圖,按圖索驥一般,還是找不到正確的路。
繞了一條衚衕又一條衚衕,天將擦黑時,我才找到地圖上介紹的那家青年旅社。便宜乾淨,地段好,上面說,店老闆養了一隻名叫「丫丫」的折耳貓。
我住進一間四人間,床是上下鋪,學生宿舍的感覺。
同住的只有一個人,呂楠,是個河北妹子。
「來旅遊哇?」
我點點頭,找不出第二個原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