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 早已預料(第1/2 頁)
1月28日,18:12。
臨安市,某條街道的茶室內。
餘見初做了個夢。
她躺在髒兮兮的地板上,周圍都是屍體,血漿跟武器散了一地,有頭巨大的獅面怪物咬著她的腳踝,拼了命地往黑暗裡拽。
她總是做這個夢,夢裡自己傷得厲害,兩條手都快斷了,其他地方也都是傷。
真奇怪,現實裡的她早就是個成年人了,體內還植入了六種特性強到誇張的禁忌物,理應知道怎麼保住性命,但在夢裡的世界,她總是脆弱至極,跟個懦夫一樣。
那個轎車一樣大的怪物把她拽出房間,就這麼在水泥地上拖行了一百多米,她根本沒力氣反抗,從保持著類似死人的視角看著那座黑暗的城市,那是噩夢最深處的景象。
太多的人死掉了,這裡發生了數以萬計的屠殺,悲劇,折磨,掙扎,死掉的親人,死掉的孩童,以及所有那些本該躲過一劫的人。
空中懸浮著攝死去之人的腦袋,這些密整合群的頭顱遍佈城鎮,在所有人不知道的地方……他們所無法理解的巨大沼澤,無數被剝奪人性的機器正觀看著這場面。
在夢裡那個絕望的視角中,餘見初看到了一個孩子,她藏在那片死人堆成的垃圾裡,滿身血汙,臉上沾著鼻涕和眼淚,就像只剩半口氣的蟲子。
她在黑暗裡摸索著,尖叫地拿起一根鐵棍,那玩意又沉又大,比她人還要高,能舉起來純粹出於求生本能,生命到了最後關頭爆發的一股無意義勁。
鐵管有端被磨得尖亮,雖然也不知道曾經誰把它當作武器,但估計那傢伙也死了。
那孩子吸了口氣,狠狠一下刺中了怪物的頭,可它又長出了顆腦袋,新生出來的頭顱轉過來,咬向她的咽喉。
餘見初看到她用盡全力躲了一下,所以只是肩膀被扯了下來,但骨頭也都碎了。
不管最初把這棍子磨尖的倒黴蛋是誰,他確實是個好工匠,那怪物原地撐了會,最終還是倒在她身上,看起來就重得要命,並且仍咬著她的血肉不鬆口。
她跑了過去,用力把屍體推開,轉頭去看那女孩,也就十一二歲而已,她想招呼這人過來,兩個人活下來的機率也許會更高一點……但接著她發現,那人已經死了。
整個脖頸上全是血,裡面的血管都被咬斷了,但還保持著掙扎的姿態與表情,像個廉價笑話。
餘見初呆呆地看著,踉蹌著退了一步,她按著牆壁想站穩,但兩腿一軟,還是摔倒在地,過程甚至磕到了鼻子,疼得要命。
她一下子覺得自己或許再也爬不起來了。
這種狗屎世界壓根沒有未來,每個人都一樣,人們被創造出來受苦,跳舞,吃屎,然後就可以死掉了。
這時候,她看到了那個走過來的生物,那是——她也說不出來,那玩意是個人?也不太像,渾身的皮沒得七七八八,站在那裡看著她,足有三米多高。
它的腦袋上還插了把刀,也許曾是個人吧,一個怪異的人與幽靈混合的未知存在,她只能那樣去想。
她還是沒法站起來逃跑,而且已經想放棄了,那實在是太累了。
所以餘見初乾脆就靠牆坐著,等著非人的生物走過來,像殺死所有人那樣殺了她,再把自己活吞了,她想,他們的血肉會混合在一起,發臭變爛,再被消化掉排出,這就是這樣一個世界,毫無人性,並且絕望得想死。
無所不在的人首仍懸停在空中,把所觀察到一切呈現在黑暗的的沼澤之中,她閉上了眼睛,把頭埋在膝蓋裡。
結束吧,早該結束了。
她的夢總每次都這樣結尾。
但奇怪的事發生了,這次怪物沒走過來,她聽到有東西走近,那屬於人類的腳步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