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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放下勺子:「……怎麼了?」
「那位大人想要見你一面。」
鬼舞辻無慘繼承了父母的好容貌,紅梅色的眼瞳像嫵媚的母親,五官的輪廓則受父親那邊的影響較多。
英俊的男人立在中庭的廊簷下,蒼白的臉上沒有什麼表情,眼神陰沉地注視著平安宮的方向。
關於鬼舞辻無慘的事,他問一句,我就答一句,話題沒多久就繞到了對鬼舞辻無慘的逼婚……哦不對,讓他接受自己需要未婚妻的這一事實上。
我內心十分感慨,沒想到鬼舞辻無慘也會有被逼婚的一天。
什麼叫風水輪流轉,這就叫風水輪流轉。
可惜鬼舞辻無慘並不是會坐以待斃的型別,如果要讓他對厭惡的東西做個排行,受制於人這件事一定能名列前茅。
「……你在聽我講話嗎?」站在我面前的男人不悅地開口。
我立刻垂首斂目,一點也不敷衍地回答:
「您拜託我的事,我一定會盡力而為。」
腳步聲沿著迴廊走遠了,我才直起身來,結果一轉身,就看見了站在拐角處的身影。
那個身影也不說話,只是冷冷地望著我,也不知在那裡待了多久,將我和他生父之間的對話聽進去了多少。
夏季炎熱,少年模樣的無慘穿著淺色的狩衣,烏黑的長捲髮用簡單的發繩繫著,少許碎發落到狹長上挑的眼尾,紅梅色的眼眸裡好像有一簇小火苗在暗自燃燒。
我好脾氣地走過去,好聲好氣的問他:「為什麼不開心?」
十四歲的少年已經比我還高了,他的身子骨逐漸長開,隱約有了幾分青年時期的挺拔模樣。
無慘微抬下頜,語氣寒涼地告訴我:「你離那個人遠一點。」
「好的。」我笑著看他,「要不要吃點東西解暑?我做了點心。」
已經行完元服之禮的人不喜歡我用這種對待小孩子的語氣和他說話。
我摸摸他的頭髮,將他頰邊的碎發挽到耳後,這是被允許的舉動,而且效果立竿見影。
陰沉的感覺散去,走廊上迎面走來其他人時,鬼舞辻無慘又恢復了平日的面孔,又變回了那個風姿俊秀,眾人交口稱讚的少年郎。
「你下次不必見他。」他漫不經心地說,「如果他吩咐了你什麼,你也無須答應。」
我跟在他身後,保持三步的距離。
「以及……我不打算訂婚。」他收回微微遊離的目光,語氣高傲而矜持,「未婚妻那種東西,我不需要。」
那天之後,我沒有再見到鬼舞辻無慘的生父。
他可能依然在忙著尋找最合適的政治聯姻物件,但這個計劃不得不因為命運中止。
夏蟬從樹上剝落,紅葉落滿嵐山時,一場忽如其來的疾病,像提前來到的冬雪,毫無預兆地覆沒了諾大的宅邸。
所有人都亂了套。這個宅邸上一次這麼人心惶惶,還是夫人難產的那一夜。
典藥寮的醫師來了一批又被走了一批,積雪消融,庭院裡的櫻花綻出花蕾,腐朽的花瓣又零落成泥。
「走」這個形容詞可能不太恰當,說是被病人轟出去的還差不多。得知自己身患絕症,極有可能活不過二十歲時,面色慘白的病人遣退周圍的侍從,轉身將寢殿裡的擺設砸了個稀爛。
勢力盤根錯節的古老家族不愁沒有繼承人,繁華如夢的平安京也不乏崛起的新秀。一開始的時候還有人登門拜訪,後來門庭逐漸冷落,這個宅邸被人遺忘在京城的一隅,再也沒有熱鬧的人聲,門外也聽不見牛車的車軲轆滾過的聲響了。
「……還是沒有找到那位醫師嗎?」
我立在廊簷下,下雪了,細碎的雪花像蘆葦的飛絮,慢而無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