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1982年(第2/2 頁)
秋火明見她表情慌張,終於沒忍住心中的憐憫,啞著嗓子說道:“媽,我沒事。”
大概裡面的動靜太大,門口轉進來一位穿白大褂的年輕人,“喲,醒了。”
他走到床頭,一彎腰,撩開秋火明的被子,伸手從秋火明的腋下摸出一根溫度計,迎著視窗的光亮看了一眼,臉上露出一絲喜色:
“退燒了。”
“陳阿姨,帶你兒子回家休養吧,今天半天時間,就不收住院費了,打針費用結一下就成。”
“候醫生,謝謝你了,火明剛剛好像頭疼,你要不再幫他看看?”陳素娘唯唯諾諾地站起來說道。
“這種精壯的小夥子,燒退了,就等於沒事了,回去吧,休養個兩天,又生龍活虎了。”
候醫生瞥了一眼他的臉色篤定地說道。
有了醫生的這句話,秋母立即就放下心來,開始張羅出院的事情。
小診所,開個單子就能出門。
秋火明是坐著板車回來的,拉板車的就是自己的父親秋建設,原本他要自己走回來,奈何走路打飄,他1米78的個子,老父親又背不動,最後折中從廠裡推了板車過來把他給運了回來。
半躺在板車上的他,羞恥地捂住了臉。
秋火明的家在城東的縣委職工大院,靠近最裡側的第二間平房就是他家了,家裡6口人,一個姐姐,兩個妹妹。
房子兩室一廳,不夠住,在對門又搭了一間,也算是秋火明的獨立房間了,房間冬冷夏熱,非常考驗人。
高二的學業不能說不重,但這個時代的人對學習沒有那麼熱忱,他糊里糊塗考上高中,勉強讀到高二,已經有些力不從心了,天天想著能內招進廠子上班,這麼一來就更加的沒有學習動力了。
這年頭實行的是十年制教育,高中只有兩年級,也就是說今年就要參加高考了。
原身的大姐已經結婚了,在鄰縣,日子過得還算不錯,兩個妹妹一個讀中學,一個讀小學,成績算是中上游。
父母雙職工母親在廠子裡當工人,父親在縣委當個辦事員,家裡跟富裕不沾邊,但是吃飽飯沒問題。
秋火明從板車上被卸貨,躺回自己的小房間。
眼下中午,他們給秋火明灌了一碗白粥後,父母都趕回單位上班了,留他一個人在家養病。
他目光呆滯地回想著原身過的這一生。
因為原身一心想要進廠上班,於是瞞著家裡人寫了退學申請,父母沒辦法,託人給他找了份工作,等他終於進了廠又受不了三班倒的苦……
曠工了幾次後,他被工廠辭退,父母連夜趕過來想找廠領導求情,卻在趕來的路上出了車禍,母親當場就沒了,父親殘疾……
兩位妹妹因為父親殘疾,家境貧寒早早輟學,一家人的日子過得越發的艱難……
單位給的撫卹金支付了醫藥費後,還剩下一些,被他偷偷拿去做生意,結果血本無歸。
父親後續治療的費用都沒了,家貧如洗。
他也沒臉留在家裡,於是一路南下去打工,倒是掙了些錢,又回到老家,老家這時候已經經濟騰飛,由縣城變成市了。
等回到家,發現老宅已經易主了。
找到大姐,這才發現父親早就過世了,兩位妹妹不知所蹤,大姐氣憤他的所作所為,跟他斷絕了往來。
原身在南方學了一些鈑金手藝,在老家進了工廠當了一名工人,因為技藝精湛,很快就成了班頭。
後來趕上福利分房的最後一波,分了一個一室戶,這一待就是一輩子,後來廠子倒了,他也疾病纏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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