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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縱使全身是鐵,又能碾幾根釘?一人之力,累死了能救多少性命,不若將歧黃之術發揚光大。
也不浪費當初與燕華備下頤養天年的莊園,而且將之周圍土地一併買下,大大擴建了番。
燕華沒來得及參與佈置,可幸,可惜。可幸的是他至少不會睹物思人,可惜的是……何必再提!
從此王謝便離開春城裡面的舊宅子,給新莊子起了個名,搬進去。舊宅自己那間房一鎖,剩下便全都託付給蔡氏師徒——連同之前與王四掌櫃合作的“康安醫館”一併拜託蔡氏師徒照應。
裴回自從被王謝留下,在蔡安和有意無意提點“王大夫如何孤苦”“王大夫如何悲慘”“王大夫從此以後連個說話的人都沒有”之後,想了十幾天決定不走了,鐵了心要跟王謝一起在莊子裡待著,他覺得自己有必要以小叔子……或者小舅子的身份——其實他也覺得後者可能性更大些——照顧好王謝。
當裴回把這個理由說出來以後,王謝平靜無波的神色也不禁一動,數十日以來清冷眼中染上層層暖意,終於露出微微笑容:“好啊,容翔。”
見王謝有事做,不像要尋死覓活的樣,仇人也都授首,寧芝夏便提出告辭,提著林虎峰走了。
裴回其實有點捨不得。自從來到春城,王謝燕華都像他的長輩,鋪子裡小吳和他每天都忙,顧不上深交。自從林虎峰來了以後,兩個人睡一屋,日夜相對,吃飯還偶爾搶個菜,是個還需要自己照顧的、熱熱鬧鬧的同齡玩伴,也是在有事發生時,挺身而出護著自己的可靠夥伴。這麼一走不知何時見面,裴回不知道送什麼好,上次送過三息散了,再送藥材又怕詛咒別人生病,不吉利。他想不出來,不想打擾王謝,只好去問寧芝夏。寧芝夏聽他解釋完,將他從頭打量到腳,又從腳打量到頭,也覺得這個孩子挺厚道,老實不客氣地將出門需準備乾糧這件事鄭重交託。
於是裴回自覺去烙餅,做肉乾。他自家動手,自然細緻,上好的肉,足足的調料,味道香得很。
果然林虎峰見了大包肉乾,喜得眉花眼笑,狠狠抱了抱裴回,連聲叫“好兄弟好兄弟!”
他們啟程不提,王謝便在春城外開始經營自己的醫館和學院。
時光轉眼即逝,要錢有錢要人有人,學院很快就開起來。
這天,赤日炎炎,午後。
于飛莊門口停了一輛小車,下來一個風塵僕僕的男子,身量不高,膚色黝黑,斯斯文文的一身雪青長衫,赭石色雲紋腰帶,手裡一把摺扇,展開了是幅美人海棠春睡圖。
頭髮灰白的門房本來在陰涼處眯著,見有人來,先不迎上去,只是偷眼打量。看對方年紀,未至而立,下巴卻特意蓄起三絡文士髯,微微藏起唇角撇出假笑,一雙眸子精光暗蘊。
年青人摺扇搭在額頭,仰起臉看看嶄新匾額,嘴裡咂摸一下:“‘于飛莊’?‘燕燕于飛,差池其羽。之子于歸,遠送於野。瞻望弗及,泣涕如雨’……聽聞莊主剛剛過世了伴侶,情深意重,這個名字雖不中,亦不遠矣。”
《詩經·邶風·燕燕》寫的是送別之際,依依不捨,相送的好歹是活人,是以“不中”,但悲痛之心四海皆准,是以“不遠”。
聽那年青人接著小聲評價道:“還以為王大夫是個草包,原來倒還有點墨水,如果這個名字是他本人想出來的,小可倒不會那麼無聊了。”
他身後,一小廝打發了車馬錢,揹著包袱,大眼睛骨碌碌四下打量,一眼看見旁邊的門房,眼睛一亮,加快腳步走過來。
門房一見有人直奔自己,便趕緊起身:“請問有什麼指教?”
所謂“醫不叩門,道不輕傳”,便是明知有人上門求醫問藥,大夫也不好第一句話就直說:“有病嗎?”
這小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