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暖閣裡,點了一盞琉璃燈,熹微的光線不明,只照出紫檀木桌上一鼎香爐騰暖煙。
敬太妃伸手撥了撥那縷縹緲的青煙,聞到了一股久違的香甜。
&ldo;你當真要這麼做?&rdo;
沈珏看著她的動作,目光閃了閃:&ldo;還有別的辦法嗎。&rdo;
桌案上擺著的茶已散盡餘溫,敬太妃還是端起來喝了一口,好似呷了一塊碎冰進嘴,透進牙縫裡的冷,苦澀入口卻無半絲甘甜,難喝到極致。
&ldo;這香曾是我少艾時最喜歡的一種,只可惜入宮以後,一應吃穿用度皆得按規矩來,等我有了資格用的時候,再去尋,已經絕跡了。&rdo;
&ldo;天下萬物,比之珍貴的何其多。&rdo;沈珏眼底劃過厭惡之色,伸手揭開香爐蓋子,端起飲了一半的茶盞,冰涼的茶湯傾瀉下來,將燃燒過後的灰燼混雜成了一灘泥水。
&ldo;母妃揪著過去不放,可知這往事如香,燃燒過了,就什麼都不剩了。&rdo;
&ldo;是啊,燃燒過了……&rdo;敬太妃搖了搖頭,低首輕撫過指尖那顆依舊晶瑩剔透的藍寶石,緩緩開口:&ldo;珏兒,娘這一生為家族而活,為你而活,唯一替自己活的一次,或許同你看來,便是這混了茶湯的灰燼,髒汙不堪。&rdo;
沈珏訥訥地張了張嘴,想說一句我沒有,但看著敬太妃望向他的目光,喉嚨卻彷彿被什麼東西堵住,發不出半點聲音。
母妃說的不錯,於他而言,他的出生便是個汙點,那些過去在他看來也確實是髒汙不堪。
籌謀多年,自以為的名正言順,在得知真相那一刻,全都變成了令人不齒的貪婪。可那萬人敬仰,至高無上的位置,是他畢生無法放棄的追求,不能正視自己,他只能將厭惡轉移。
錯不在他沈珏,而在母妃和裕親王!
他的出生和他暗中做出的這些事,萬不能讓人知曉,只有死人才能保守秘密,所以,不是他狠心,這是裕親王欠他的。
而製毒一事,既然已經被沈恪猜到結果,唯一的解決辦法,就是有人提前頂下罪責造反,就如同他當初冒沈恪之名找上唐雲川,這次也一樣,不管成與不成,他都有法子將自己擇乾淨。
&ldo;罷了。&rdo;敬太妃眼中的光線暗了下去,自己的兒子,自己終究是瞭解的,&ldo;娘只希望,你日後能原諒我。&rdo;
不知從什麼時候開始,敬太妃已將母妃換成了娘這個字眼,沈珏聽著有些不舒服,但又講不出是哪裡不對勁,他道:&ldo;母妃這是何意?&rdo;
敬太妃取下腕間繞著的小葉紫檀佛珠,捏在指尖緩緩捻過,嘴唇開闔,她欲言又止,可終究還是一點聲音都沒發出來。
沈珏皺了皺眉,盯著她手上那枚藍寶石戒指,半晌後才道:&ldo;兒子從未怪過你。&rdo;
&ldo;如此便好。&rdo;敬太妃笑了笑,&ldo;你既然已經決定了,今日,便叫他一聲爹吧。&rdo;
沈珏右眼猛地跳了一下,倒是很爽快地應了下來,&ldo;好。&rdo;
叫自然是要叫的,若不教他放下戒心,一隻老狐狸,怎可能心甘情願做出不計後果的事。
敬太妃閉上眼,沒再說話,沈珏也暗自盤算著自己的事,一時間屋子裡倒是安靜下來,熄了的香散盡最後一點味道,空氣停滯如同靜止的湖水般沉寂。
萬籟俱靜中,門外傳來細碎的腳步聲,片刻後房門被敲響,有人在外頭低聲道:&ldo;王爺。&rdo;
沈珏伸手在桌面上叩了三下,房門吱呀一聲開啟,進來的是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