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頁(第1/2 頁)
他說完便在曹半安攙扶下要退出寢宮,少帝卻不高興地喚他:「阿父著急做何去?」
「已到亥時,養心殿要關殿門了,奴婢得回司禮監。」傅元青說。
「司禮監什麼?有什麼人等你嗎?那個陳景?一個死士比你伺候君上還重要?」
傅元青語塞。
「今夜阿父值夜吧,就別回去了。」
「今夜當值的並非奴婢。」
「朕知道。」少帝說,「朕說今夜阿父值夜。」
「可司禮監……」傅元青猶豫。
——他已同陳景說好,晚上定歸。
少帝接過德寶遞上來的軟帕,擦了擦手,狀似隨意又問,「批紅權給了劉玖,東廠發派了方涇。曹半安,你一個秉筆這麼沒用,司禮監瑣碎的破事兒還需要掌印親自問詢?要不拖你出去餵板子長記性?」
曹半安聽了這話忙跪地道:「是奴婢沒用,讓掌印操勞。主子降罪,奴婢甘願受罰!」
傅元青看著皇帝任性,幾乎是無奈的攔著要出去喚人罰板子的德寶,躬身行禮說:「奴婢請為主子侍夜。」
「行吧。曹半安你自己回去吧。」少帝把帕子扔到水裡,站起來,「德寶,給阿父賜座。然後讓太醫院差人過來,給你們老祖宗看看肩。」
太醫院的人來看了肩頭,又開了活血化瘀的藥。
等事情在外間消停了,皇帝早就讓德寶伺候躺下了,他躺在龍榻裡,看不清影子。
傅元青憶起了那夜少帝欲動,下身蹭過他手腕的時候……他悄然上前,在外低聲問:「主子可要傳司寢入帳?」
幔帳裡天子半天沒吱聲。
傅元青開口又問了一次。
過了好一會兒,才有個枕頭沒精打採的扔出來,還帶著少帝不耐煩的聲音:「去睡覺!」
沒人真敢讓司禮監掌印站候半夜,早就在配殿支了一張軟榻,等他去歇息。傅元青看著留守的殿前太監們,輕手輕腳的滅了大部分燭火,寢宮的光芒暗淡了下來。
他慢慢撐著牆回到配殿,待坐到矮榻上,這才緩緩鬆了口氣。
德寶端了藥膳過來,瞧他疲憊,連忙上前為他脫靴,可膝蓋往下都腫了,靴子脫不下來。德寶頓時紅了眼眶:「老祖宗,您受苦了。」
「受什麼苦。」傅元青說,「不都是這麼過來的嗎?是我這些年經受得少了,反而嬌貴了……去拿剪刀過來,把靴子剪開吧。」
德寶聽話爬起來去拿剪刀,一邊剪一邊抹眼淚:「您這樣的人兒,還要跟咱們一起遭罪。德寶這心裡難受。」
「德寶。」
「哎。」
「再難受,也只能看著。不應假傳聖旨。」
德寶一驚,哭著叩頭:「下午那會讓,德寶瞧您跪得難受,心裡著急壞了,只好哄太后說主子醒了正在更衣。傳了大璫兒們進殿磕頭。老祖宗,是德寶的錯,小的知道這是殺頭的罪,小的該死,千刀萬剮的都可以。」
傅元青聽他哭,緩緩嘆了口氣:「下次不要再犯了。」
「老祖宗慈悲。」
「你為了救我,可犯欺君之罪。」傅元青說,「慈悲的是你啊,德寶。我應謝謝你的苦心。」
德寶睜著紅腫的眼睛,眼淚汪汪的看傅元青,哽咽道:「小的入宮二十多年了,人人都拿我當狗。只有老祖宗……只有老祖宗您用『慈悲』說我,還說謝謝我。」
「德寶,我與你一樣,也是奴婢。」傅元青說。
「老祖宗不一樣。您是蒙塵的仙人,總有一天要回仙居的。」德寶巴巴地說。
傅元青讓他的話說的有些想笑,又有了些悲哀。
他從懷裡掏出帕子給德寶拭淚,德寶連忙自己抖著手接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