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頁(第1/2 頁)
「若是忠僕,心懷敬畏侍主,便是最細緻的。不分宮內宮外。」傅元青答道。
「我不信。」權悠笑道,「我就說宮裡的比宮外好。傅掌印,煩請去拿碗溫水來給我送藥。」
太后宮中,多用女官宮女,如今尚宮女官在,周圍宮女亦有近二十位恭候。
權悠偏偏指著傅元青,為難之意明顯——然而被奪了鐵板釘釘的後位,如今不滿之意溢於言表,倒也算得上人之常情。
太后在旁品香,並不阻攔。
明顯縱意。
傅元青並不生氣,應了聲是,從旁邊宮女手中倒了溫水,放在託盤中,前行幾步,躬身托住,道:「請小姐用藥。」
權悠正要伸手,太后放下了手中的香,對蕙蘭說:「如今諸位命婦都在,急什麼。也不差這一會兒,待午膳前再用吧。」
蕙蘭便收了藥:「婢子記得了。」
太后又對諸位命婦道:「你們繼續玩鬧吧。鬥草簸錢,投壺飲酒,今日百無禁忌。」
殿內恢復了喧囂。
她偏偏忘了讓傅元青起身。
周圍之人都沒瞧見他一般。
又過了一炷香,他手中的盤子已經有些發抖,溫水從茶碗中灑落一二。
少帝下榻,越過跪地的方涇:「給朕更衣。」
在養心殿的諸位都愣了一下。
「主子,您去不得。」曹半安今日當值,連忙勸道。
少帝皺眉:「你老祖宗現在被太后弄進仁壽宮裡受苦,你如此這般淡定。曹半安你起得什麼心?!巴不得他被折磨死了你好掌印司禮監是嗎?」
曹半安跪地磕頭:「主子,奴婢斷然沒有這種心思。只是您真的去不得,老祖宗剛才給方涇交代的話裡,也是這個意思。您不信奴婢,也得聽聽老祖宗的勸。」
少帝臉色鐵青瞪他。
「仁壽宮這會兒全是外命婦和未曾出家的閨中小姐。您若出現,於諸位女子名聲有損。屆時,那些不在造冊內的小姐們,是否也得納入後宮?」曹半安問,「何況,就算是未來要入宮的。如今碟文未下,您去了,也是名不正言不順的。倒讓大臣們詬病您不守男女之防。昏庸貪色。」
「那怎麼辦?」
曹半安叩頭道:「太后養尊處優,最喜歡看奴婢們卑躬屈膝地討饒。老祖宗雖然守禮,卻不會這些。讓奴婢去吧,定把老祖宗妥當的接出來。」
讓曹半安太親近傅元青,少帝有些不願意。
然而傅元青的安危更讓他焦灼,過了片刻他就道:「你現在就去!人若出來了受了傷了,你便提頭來見。」
曹半安應了:「是,奴婢若讓老祖宗受了損傷,便自行提頭餵狗。」
仁壽宮正殿內,遠處的庚琴不知道何時走了過來,越過傅元青,對太后蹲福道:「太后,小女剛閱親蠶祭祀諸事,其中一事想恭詢。」
太后道:「請講。」
「按照祖宗規矩,祭先蠶神於三月,擇吉而行。祭祀諸位,節後,於先蠶壇祭祀西陵大神,行六肅、三跪、三拜之禮。後由皇后及諸位貴妃躬桑。若無皇后則太后代行之。」
太后點頭:「確實如此。琴兒還要問什麼?」
庚琴道:「躬桑時須唱採桑歌。小女不善吟唱,怕到時候出醜。剛練了練,想請太后指點。」
太后一笑:「你倒是有心,唱來聽聽吧。」
「是。」庚琴清了清嗓子,吟唱起了短歌。
——日高高,蠶蠕蠕。蠶能衣被天下,不遑自保其軀。
她聲音帶著少女獨有的清脆甜糯,其中又有幾分獨立鶴行的高冷,聲音婉轉悠揚,別有韻味。待她唱罷,隨手便拿起了傅元青託盤中那杯已冷的茶水,一飲而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