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沁園是宋宜閨閣，縣主閨房放在平素，擅入者死也不為過，然而虎落平陽不得不低頭，宋宜用眼神安撫了下宋嘉平，應道：&ldo;請軍爺稍待，就來。&rdo;

宋宜到時，禁軍正在園子裡四處搜查，如她所料，禁軍和御史臺此來真是來蒐集證據的，做事的人仔細，宋嘉平為她栽種的紅梅下也有人在細細翻揀著，宋宜頗有些哭笑不得，向左中郎將行了個禮，&ldo;見過將軍，不知要文嘉前來有何要事？&rdo;

宋宜從前在京中便是難得一見的美人，方才在暖閣裡穿得單薄，偶聽這邊來請，也來不及添衣便過來了，是以在寒冬夜裡，宋宜的好身段仍是惹得在場眾人目光流連忘返。

左中郎將仔細打量了宋宜一眼，從前陛下的二公主享譽京都，容貌上乘，貴氣逼人，可即使是這樣，數年後宋宜在帝京裡的名聲比起當年的二公主來也有過之而無不及。

如今一見，方才明白，宋宜大抵勝在氣質，明明是沖人笑著，眉目溫和，可眉梢眼角的疏離與驕矜卻生生在她與旁人之間劈開了一道天塹。

這種可望而不可即，是男人嗜之如蜜的毒，對於帝京中那些權高位重鶯環蝶繞的盛年兒郎尤甚。

左中郎將不自在地挪開了眼，回道：&ldo;北衙循例辦事，需要搜查沁園，但縣主閨閣不比男子居所，為防著手下出差錯，這才請縣主親自過來，還請縣主多多擔待。&rdo;

宋宜並不驚訝於他這一番說辭，只是微微福了福，&ldo;將軍有心，諸位請便。&rdo;

沁園是宋宜獨居的小院子，平素就她一個人住，因她喜靜，下人也不多，但地方卻不小，一路搜查過來，倒比她哥宋珏這個王府世子的居所都要金貴上幾分，足可見其在府中的受寵程度。是以雖請了宋宜過來，但也就是走個過場，禁軍為趕時辰，在門內毫無章法地翻箱倒櫃，宋宜在雪夜裡聽著這聲響，沒來由地覺得有些煩悶。

她將手爐攏進袖子裡，不曾沾過陽春水的手指偶然裸露在雪夜裡，十指纖纖，惹得她周圍的禁軍一哆嗦。

宋宜不笑時是世家望族裡那種自幼端著的美，京城裡這樣的貴女雖多，但北衙禁軍卻都是一群五大三粗的大老爺們兒，平素連見女人的機會都少，更何況是宋宜這樣身份與他們有雲泥之別以至於從不敢肖想的尤物。

宋宜身邊那位校尉的眼神已經停留在她手上許久，她忍著不適攏了攏袖，將雙手全部藏進袖中，這才問：&ldo;叨擾這位軍爺一句，想問問府上是犯了什麼事？這眼下都快到年關了，便是要進京，也少有這麼趕的。&rdo;

宋宜這話問得並不露骨，也沒有非答不可的咄咄逼人的氣勢，校尉猶豫了一會兒，上下打量了宋宜一眼，決定為這副好皮相破次例，於是坦然相告：&ldo;縣主……哦不，等到進了京，也不知這世上還會不會有文嘉縣主這號人物，畢竟令尊犯的是謀反大罪，按律，當誅九族。&rdo;

第4章 晉州物

焉城的雪同帝京亦有不同，大片大片似鵝毛般紛紛落下，落到人身上竟然還能短暫地停留片刻。沈度甫一踏入沁園，便見著幾片雪花零星飄落到宋宜的髮髻上，像極了振翅欲飛卻有心無力的蝶。

待他走近了，方才見著有一片細碎的雪花還粘在宋宜的碎發上，不大，卻能借著屋內燈火清晰地辨出雪的形狀。

校尉瞧見沈度進來，知方才失言，忙解釋道：&ldo;沈大人勿怪，小人只是瞧著縣主……&rdo;

沈度一眼看過來，並未說話，眼神卻鋒利，迫得校尉將後半句咽回肚中，這才冷聲問：&ldo;擅自洩露機要大事，於北衙軍紀，該當如何？&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