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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過飛簷長廊,見一道白影長立樹下,雨珠子落下,垂簾似的在他的周身打轉,他就仰面承接大雨沖刷,那無暇的神態彷彿在享受雨露的恩澤。
晚月……晚月……
我痴了,周遭的事物一點一滴地淡去,只餘下雨聲和他恬淡的面容無盡地蜿蜒。
恍然夢醒,閉目緩緩嘆了一聲,從丫鬟手中接過油紙傘走過去為他遮打。
他低頭看我,濃密的睫毛布滿了霧氣,眼睛清得如水,又深得如淵,喚著我的名字:“悅容……”
目睹他略帶蒼白的臉,心開始疼了,不過一年未見,他過得不好,竟憔悴成這樣。輕聲道:“晚月哥哥,而今雖是盛夏,雨天仍是難免溼寒入體,為什麼這般任憑風吹雨打糟蹋了身子。”
蕭晚月沉默半會,說:“我觸怒了大哥,被罰思過。”我本想詢問他因何惹鬧了那人,卻最終還是忍住,他們兄弟間的事畢竟是我這個外人管不得的。蕭晚月問我可是來看他大哥的,我點頭應是,笑說:“你知道的,他這個人啊好挑剔的性子,湯藥有半絲的苦味就摔碗不喝了,也真沒見過這麼不聽話的病人,你說良藥哪有不苦的?我也被逼無奈想出了法子,用冰糖、蜂蜜、蜜餞、蔗水為他熬藥,熬了足足三個時辰才熬出了半小碗的甜湯藥兒,這不趁熱給他送來了。”
“你對大哥真好。”靜靜笑了笑,一絲哀傷從他漆黑的眸子裡滑過,搖擺的雪白衣袖讓人有種寂寥的錯覺,“聽說……你定親了,就是他嗎,你一直等的那個人?”我愣了半晌才意識到他問的是常昊王。每當我不知道怎麼回答一個問題的時候,都會選擇性地沉默,知道這樣永遠也不會錯,也永遠不會對。
他伸出手想要憐惜地撫/摸我的臉,我直直地站著不敢動,覺得他的眼神讓人刺目,心裡慌得無措,把臉略微一別。他最終把手落下了,笑得落寞,“是嗎,我明白了。”隔了一會,彷彿一種悲嗆湧上來:“悅容,祝你幸福。”
幸福?幸福這東西啊,太奢侈了。我抬頭看了看漫天飛舞的雨,斜斜密密像是織成了一張情網,網住了人世間所有的悲歡,那麼不自由,那麼不痛快。回頭對他笑道:“謝謝,我會的。”指了指懷中的藥罐,“再不送去,藥就要涼了。”不忍再去看他蒼白的臉,把油紙傘交到他手裡,命丫鬟們再為我打了一把。
迷迷茫茫走了幾步,心想回頭再看一眼吧。真回了頭,卻見他隻身打傘站在一片綠蔭細雨中,那身白衣被水汽繚繞得成了一團白霧,那麼虛幻遙不可及。
長廊上又與長樂郡主劈面相逢,她手中拿著紙傘行色匆匆,想必是見外頭落雨了為晚月送去。
與她簡短寒暄了幾句,正交身而過時,她突然停住了腳步,說:“相公是因為醉了酒才沒來得及在大伯遇襲後問安,他這人性子淡薄,什麼事都不放在心上,這幾日卻像傷透了心似的日夜喝悶酒,我也只在一年前看過他這模樣,那次,他心愛的姑娘拒絕了他的婚事。”
長樂郡主走遠了,我還抱著藥罐杵在原地發愣,心裡悲悲涼涼的,很想哭,卻怎麼也哭不出來。
丫鬟疑惑探尋:“姑娘這是怎麼了?”我抬頭說沒事,推開門進了蕭晚風的臥房。
房內擺設精緻典雅,秋香色百褶幕簾垂掛在彎月鏤空窗前,窗臺上設著香爐,爐頂銅獸口中嫋嫋吐出白煙,滿屋子繚繞著龍涎香,令人渾身酥軟。幽幽琴聲迴旋,那伶人隔著簾子在十丈外撫琴,瑰麗猩紅的波斯地毯上設著臥榻,蕭晚風就這麼懶懶地斜依在榻上,青藍衣衫流水般從榻上淌落在地,一手託著臉一手捧著書卷靜看,雨聲的紛擾琴聲的優雅彷彿未曾亂他半分的心神。
聞得開門聲,他抬眼一看,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