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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第三集 中營裡,經常舉行嚴格的思想教肓,只要稍微顯露出反共的態度,就會被送回西伯利亞。除了假意接受思想外,沒有別的生存之道。
在集中營裡放了一個已歸鄉者留下的留言簿,以縣來區分。查詢者無不急切的翻頁,希望能找到戰友或親人的名字。雖是名冊的格式,但姓名旁邊有時會看到用小字寫著&ldo;兄:〇〇已平安返鄉&rdo;的字樣。
翻到巖手縣那一頁,我找到谷木壽男的名字。欄外用小字記著&ldo;吾命乃川崎少尉所救,絕不輕言放棄&rdo;。似乎已經發配到完成登船的班次。
我充分了解他所寫的內涵。在此之後還舉辦了送別會,上級要求我們要向蘇聯寫一份感謝狀,內容大略是今日種種都是蘇聯同盟史達林閣下的恩德,回到日本以後,仍會努力將馬克思。列寧主義散播到全國等。還要我們把西伯利亞當作第二故鄉,就算沒有,至少也要把某些威名顯赫的武將名字刻在某處。
我自己也深受川崎少尉的支援。在鴻山中尉出事那晚,他的腳受了傷,代替紗布包紮的綁腿上都滲出了血。不知道他在回國的船上是否還會痛。
順利登船之後,很多人不是消失了蹤影,就是死亡。流言說那些統戰分子直到最後都還在找尋制裁的機會。反之,也聽到有士兵去找軍官報仇的訊息。事實上,隊伍中好像存在著一份&ldo;日本海名冊&rdo;。
所謂的日本海名冊,就是從納霍德卡登船者扣除掉舞鶴登陸者的名冊。這些人除了病死之外,主要死因設定為自殺和意外。船上險惡的氣氛,從這種詭異的流言可見一斑。
終於舞鶴遙遙在望。所有人探出的身子把船給傾到一邊去了。這時候,一個從前高唱《國際歌》,宣告反對軍國主義計程車兵脫下了衣服。他把手裡的恤衫用偷藏的紅藥水畫了一個紅日,撥開人群跑向前。然後登上船頭的高臺,死命地揮舞著恤衫上的紅日。我看到他的臉時吃了一驚。他就是集中營裡的統戰頭子竹田。原來他去當統戰員也是為了歸鄉啊。
船停泊在大丹生檢疫港。當地的青年團坐著船過來,送上橘子和花束歡迎我們。我向一位青年借了紙和筆,把最後句會時牢記在腦中的五人俳句,寫在紙上。
甲板上 藏在心中的 舞鶴草
在那之後已經過了六十年。我也即將迎向人生的終曲。返國後,我回到出生地巖手縣過了一段時間。後來離開故鄉,去東京。不為別的,只想看看在西伯利亞時眾人朝思暮想的&ldo;東京達莫伊&rdo;是什麼樣子。但是,對我這個鄉下人來說,都會的步調實在太快了。
我到處東飄西盪,察覺的時候竟又回到了舞鶴港。佇立在港口邊,我想起那個橘子一顆二十圓的時代,收到三百圓的回歸撫恤時無比感激的心情。我仍如當年一貧如洗,但我還年輕,靠著港口苦力和港灣建設工地的零工,日子就這樣過了。但我已經沒有心力去建立一個家了。
為了追求劍道的極致而日夜練劍,因為憧憬遼闊的土地而去滿州。我的青春時代就在淺薄和衝動中度過。成為人肉地雷,抱炸彈躲在洞穴裡,靜靜等待戰車經過,結果一場大雨我便像蚯蚓一樣鑽出地面,而被敵軍逮捕。還沒打過仗呢,就被逮了。
埋伏作戰時一旦第一線被攻破,後面很容易就潰不成軍。整個小隊幾乎毫無抵抗地成為階下之囚。雖然也有士兵決定自裁,但幾乎所有人都做不到。
在集中營體驗到生存的艱辛和活下來的珍貴。十六歲到十八歲這段期間,我肯定比一般人嘗過更多生離死別的痛苦。
寒冷、飢餓等肉體上的痛苦,尊嚴被踐踏的精神痛苦,兩者我都經歷過。疼痛是活著的證據,不痛就意味著死亡。於是我明白了沒有痛覺的恐怖。幾個士兵為了追求痛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