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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暗，飄飄忽忽。根發今夜睡店裡不回來，店裡的夥計外出收帳去了。

女兒今個一回家又是目光入定，一句話也沒有，一副魂不守舍的樣子。吃了幾口飯，她上樓睡了。女兒一睡，郝妹眉毛緊鎖坐在堂屋裡，又開始忙著為男人做鞋子。男人到山裡收購山貨，走山路，費鞋得很。她不時停下手裡的活，抬起掛著幾許愁容的眼睛，向樓上看看，發一會兒愣，再忙活一會兒，再瞅瞅樓上，出一會兒神。

高深的小巷靜寂無聲。天已慢慢涼了，在巷內乘涼的人也越來越少。斜對面的蒲包老太&ldo;噓&rdo;的一聲往外潑出一盆髒水。水順著巷壁腳下的溝槽如長蛇遊走，潺然有聲地淌入陰溝。

郝妹剛嫁過來，為蒲包老太這&ldo;噓&rdo;的一聲，問過一問的。蒲包老太說，夜裡角角落落總有什麼東西路過或者乾脆就在那立著，你嚇著人家，不要尋事的啊？郝妹深以為意，所以她特別忌諱根發，夜店打烊後，隨便找一暗處，溜邊掏出物件方便行事。你淋人家一身，人家能幹嗎？

蒲包老太拎著滴水的腳盆，在門口木然地站立片刻，欲轉身關門睡覺。突然，她眼前紅光一閃，似見一領紅綢從汝家高高的樓窗裡飄拂而下。她搖搖頭，睜大眼睛再一看，又啥都沒了。

&ldo;小芬她娘，小芬她娘！樓上阿有啥東西落下來呀？&rdo;蒲包老太腦後的髮髻散散地動個不停。

&ldo;不會有啥東西落下來的，又不在那曬什麼東西！忙一天，還不洗洗睡呵？&rdo;郝妹走出門來，看看天看看地答道。

&ldo;噢！&rdo;蒲包老太甩甩腳盆裡的水，哀憐地看著眼睛一張開，就忙個不停的郝妹說，&ldo;根發今夜睡店裡，你也快點睡吧，活是做不完的，只會越做越多。&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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