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剛又結束一次搶救,他和宋毓瑤各自倚在醫院的牆上,一個前俯,一個背靠。
都已經沒有眼淚可以供給發洩用途。
「我後悔和周辭清說阮語死了,如果不是這樣,他一定不會接受終身,阮語也不會受到這樣的打擊……」
縱使他們都不想把這兩個註定捆綁的名字放在一起,但人為怎敵得過天定。
夜深時分,他回到病房,替阮語調好氧氣管,尾指不小心碰到她冰涼的臉頰,恍惚觸碰到的是一塊難以消融的厚冰。
冰冷一日不融化,阮語就無法醒來。
他俯下身,在她耳邊細聲說:「雖然我不知道原因,但周辭清的案件有了二審,你不打算起來關注嗎?」
醫生說,親人的呼喚是最好的甦醒湯,這段日子裡所有人都在阮語耳邊說過無數的話。
但這是第一次提到周辭清。
那晚他在醫院樓下坐了一宿,陪伴他的還有一個陌生男人,鬍子拉碴,眼圈青黑,在目睹第三次急診室生死時速後,遞給他一根煙。
「我媳婦肝癌晚期,整個人跟個骷髏似的。她原來很漂亮的啊,是我們村裡最漂亮的。
她最愛美了,現在變成這副模樣,根本不讓我見她。應該也就這兩三天了,我們的女兒也才剛上一年級,這可怎麼辦啊……」
許時風沒有打斷男人的絮叨,接過香菸任他傾訴發洩。
「那你呢?你怎麼坐在這裡?」
發洩完畢,男人終於想起對方也是個正在煩惱的人,打算轉換角色,自己當個垃圾桶回收破爛情緒,「你媳婦也……」
「不是。」他把香菸遞迴去,「她會醒來的,我只是……」
不知道該怎麼面對阮語。
他無比盼望阮語睜開雙眼,又不願意接受阮語是因為周辭清才醒過來。
人總難逃貪嗔痴三垢,得隴望蜀。
東方既白,他沉默了整夜的手機和晨曦一同乍現。
電話裡,宋毓瑤泣不成聲:「阮語醒過來了,她說想見見你……」
但人又是那樣地容易滿足,聽見阮語需要他的這一刻,他又義無反顧地衝上樓只為能再早一秒見到她。
病床上,阮語臉色依舊蒼白,見他站在門口,艱難抬手示意他進來。
「我做了一個夢,裡面一片虛空,什麼都看不到,但我聽到你的聲音了。」
她虛弱一笑,卻已經疲憊得眼睛都要閉上,「你又一次救了我。」
許時風沒有說話。
到底是他的聲音喚醒了她,還是周辭清的訊息讓她有了求生慾望?
就讓他再次裝聾作啞吧。
「阮語。」他微笑著露出利爪,「那下一句是不是無以為報,所以要以身相許?」
阮語臉上果然閃過一絲詫異,但也沒有痛快拒絕,袒露出自己的痛苦道:「我知道你想要什麼。你再等等我,我要給你一個徹徹底底的阮語。」
而現在的她並不是。
因為她還裝載著異國他鄉的那位無法忘懷的曾經愛人。
許時風上前將她的頭摟到胸前:「阮語,不要讓我等太久,我不想你再因為他受一點傷害……」
雖然已經離開csa,但他沒有和隊員們斷開聯絡。
打聽得知,周辭清二審將會在一個月後開庭,他自私地隱瞞起所有資訊,甚至要求旁人不得和阮語提起這件事。
終於,他還是成為了自己唾棄的那種人。
以病房為囚籠,把無法反抗的阮語鎖在這裡,剪斷她所有外界聯絡。
他瘋魔地想,成為另一個周辭清,阮語是不是就會死心塌地。
日子一天天過去,阮語的狀態時好時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