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隨便他。
蘇樂生把最後一點繃帶全用到梁頌身上,打完結如釋重負地鬆了口氣。
「謝謝。」梁頌理了理裂開的袖子,讓它勉強擋住繃帶的痕跡,「你幫了我兩次,繃帶的錢我回頭……」
【不用。】
蘇樂生直截了當地打斷梁頌。
他的忍耐已經迫近臨界點。高熱下,全身的關節和血管像有小蟲爬過一樣癢,眼角難以控制地泛起灼熱的濕意。
他狼狽地提起衣領扇了扇。
【你可以走了嗎?】
梁頌沒說話。
沉默持續了兩秒,蘇樂生才渾渾噩噩地意識到不對勁。
他撩起沉重的眼皮,發現梁頌正一瞬不瞬地望著自己。
和清晨的侵略性、教室裡可憐兮兮的無辜眼神都不同,梁頌此刻的目光是晦暗的。蘇樂生很難形容這目光裡究竟含著怎樣的情緒,只知道看見它的一刻,自己想起了孕育著雷電的烏雲,和平靜海面下危險的旋渦。
下一秒,帶著柚子香氣的木質味道再次柔和地漫上鼻端,大雪一樣消融了蘇樂生體內那股無名的燥熱。他舒服得哼了一聲,恍恍惚惚地想,梁頌身上怎麼也有這種味道?
難道……
「我知道你不喜歡我待在這裡,但是你現在……」
梁頌的聲音打斷蘇樂生的思緒。他不動聲色地往蘇樂生方向靠了靠,身上的氣息倏地變濃。也許是因為貪戀這點氣味,蘇樂生沒有動。
於是梁頌得寸進尺地抬手撫上蘇樂生額前,觸電般的感覺從肌膚相觸的地方傳來。
蘇樂生忍不住瑟縮了一下,看見梁頌把沾著血的手指亮給自己看,黏膩殷紅,像一團調得很失敗的紅顏料。
「你額頭傷得這麼重,怎麼一聲都不吭啊?」梁頌轉頭到茶几上取了根棉簽,在敞開的碘伏瓶子裡蘸了蘸。
誒?
蘇樂生一怔,沒想到梁頌說的竟然是這個。
他還以為……
「抬頭。」
蘇樂生下意識順從了他,直到感覺到冰涼的濕意在額前蔓延,才後知後覺地發現有哪裡不對勁,心慌地去推梁頌的胸膛。
手腕卻被對方溫暖乾燥的手掌攏住。
「別亂動。」
擦完額角的傷痕,梁頌又去替蘇樂生處理擦破的臉頰。他們離得太近了,近到蘇樂生能看清梁頌高挺的鼻樑和唇角的傷痕。溫熱的氣息拂在他臉上,癢意一路從鼻尖蔓延到心裡。
這感覺太奇怪、也太羞恥,偏偏蘇樂生連抗拒的力氣都沒有。
他只能逃避似的、輕顫著羽睫閉上眼睛,恍惚中回憶起自己好像很久沒被人這麼對待過了。
上一次是什麼時候?是他摔得鼻青臉腫,蘇蘭一邊埋怨他走路不看路,一邊心疼地給他呼呼;還是被從舅公家「搶」出來以後,小姨摟著他,哭著說&ot;沒事了,以後小姨照顧你&ot;?
寥寥可數的溫暖回憶流過蘇樂生心扉。他沒意識到自己身上的茉莉香氣加倍散逸出來,幾乎充斥整個室內。
趁蘇樂生闔著眼簾,梁頌湊近他頸側深嗅一口來自源頭豐沛純粹的資訊素,伸手撫上他柔軟的髮絲。
一分神,手下頓失分寸。
血液和碘伏被棉簽壓得反滲出來。梁頌扯了團棉花替他擦拭,忽然發現一件事。
蘇樂生竟然沒有呼痛。
他依舊閉著眼睛,連肌肉的應激收縮都很微弱,看上去就像一隻被主人修理的木偶。
梁頌不是沒見過不怕痛的人。但和他們身經百戰後練就的對疼痛的麻木不同,蘇樂生更像是感覺不到痛的存在。
換言之,他沒有痛覺。
難怪能在擂臺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