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俞忍帶著陳昀坐下,陳昀還是像靈魂出竅一般,帶著疏離和排斥,卻又在努力的順從自己的心意。
俞忍覺得他苦,就像杯中不斷攪動的黑色咖啡,加了再多的奶、糖,也都是苦的澀的。
「別怕。」俞忍只能用這樣「粗鄙」的話來安慰他,順便抖了抖自己正宮的白襯衣領子,清咳一聲,「你們聊,別管我?」
這麼大個人,怎麼可能說無視就無視?尤其是當俞忍這麼說出來以後,反倒是像一種強調。
狄珥茗搞不清楚眼前這個少年到底是個什麼樣子的存在,但是光是帶著陳昀來見他這件事,就已經可以原諒他一百次了。
咖啡上頭飄著一縷白色的煙氣,除了俞忍像個孔雀似的不停撥弄自己的神態,另外兩個人就像是凍僵牛奶一般,呆愣著,誰也開不出第一口。
陳昀只能把離得最近的咖啡攪來攪去,就像是攪動著自己的心。
許久,俞忍開了第一口,他說:「喝多了,我去上個廁所,你們隨意。」
他離開以後,狄珥茗澀澀開口,眼神間有著愧疚:「你過得還好嗎?我聽說你沒有繼續畫畫了,是真的嗎?」
一來就打了個直球,陳昀躲閃不及,被這苦澀糊了一臉,慘白道:「沒什麼感覺了,所以不想繼續畫下去了。」想了想,陳昀硬著頭皮又問,「你呢?」
離開了初中,陳昀已經不再管故人那些事,對於狄珥茗的那些事情,全部都截止在了那一次嘶聲裂肺的大吼大叫和陳媽不斷彎下的腰上。
每鞠一次,都重重砸在陳昀霜做的心尖上。
「挺好的,過去的事情你沒必要念念不忘……」狄珥茗眼眸垂了垂,已經張開了的臉,與初中相比更加沉穩,「我手受傷的事情,罪不在你。」
「咚……」骨瓷小勺子突然重撞在黑色骨瓷杯子上,牛奶紋水圈散開,投射在陳昀眼眸裡,紛紛擾擾凝聚在淡淡水霧中。
陳昀想起陳媽一遍一遍說著「對不起」,也想起狄珥茗的媽媽一聲高過一聲的嘶吼,如同雨點的淚珠砸在地面上,以及她野獸爪子重重打在身上的觸覺,一切都那麼近。
良久,陳昀才找回自己的聲音,他用全力微笑著,用凝固的微笑無聲的詢問著狄珥茗。
狄珥茗上齒咬了咬下唇,慘澹一笑,如同壯膽一般仰頭喝下整杯滾熱咖啡,目光炯炯,眼中含淚,更多的是一種即將面對自己的豁然。
他臉頰紅紅,在和煦陽光中被染成夕陽紅。
「當年的事情,跟你沒關係!」狄珥茗把手鄭重放在桌上,「陳昀,你仔細看!」
其實就算是仔細看,也看不出什麼。
粗糲大手虎口到手腕處有一條隱約可見的暗色痕跡,縫過針,變成了一條猙獰的蜈蚣,它雖然生長在手上,卻沿著手臂蠶食著心房。
陳昀不懂他給自己這條疤痕是什麼意思,但是在看到的那時候,還是顫抖了一下。
狄珥茗大大吸了一口氣,說:「看到這條疤了嗎?其實這條疤不是你撞的!」
「什麼意思?」
「我說,我的手受傷跟你沒有太大關係!」狄珥茗臉漲成豬肝色,「比賽輸給你以後,我回家打算做點飯,沒想到在切菜時候,切到了自己的手。我的手就是在那個時候廢的,至於見你那次,只是把傷口撕裂了而已。」
他說得很清淡,彷彿這件事情並不是發生於自身。
狄珥茗情緒忽然激動,一把抓住陳昀:「你聽懂了嗎?跟你沒有關係!我自幼學畫,將來想要成為一名畫家,但是遇見了你,那一刻我才明白,自己不過是一介凡人。凡人怎麼能夠跟天才比呢?所以我怨恨。但是這些怨恨也好、自卑也好,都只是我自己懦弱的象徵,跟你沒關係!」
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