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5章 槐雪(第2/3 頁)
息聲不敢繼續說下去。
“我收下便是隨意?”接過書的手停在半空。
宋萱神色未變,“若今日是宋瑩在這裡,她收下就不是罔顧了?”
“奴婢......奴婢不是這個意思。”侍女姿態放低,卻仍舊堅持。
“聖人常言,有教無類,寓教於樂,師母豈會不知?”上官妙儀瞳眸中倒映著青綠的水光,橫著的手輕輕一鬆。
只聽“咕咚”一聲,淺潭中的書頁繾綣散開。
侍女訝異,“上...上官大人......”
她整理著袖口的褶皺,淡淡笑道,“失手了,抱歉。”
侍女一邊嘆息,一邊焦急地徘徊在河邊。
沉入水底的書到底沒有撿起的必要,二人相視,默契地笑出聲。
宋萱每每回想起這一幕,倒是她記憶中為數不多自在開心的日子。
此事後,秦夫人也沒來尋她麻煩,或許到了不能忍耐的極限,竟再也不過問她的學業。
而這本書,宋萱起初並未放在心上。
只是被她隨意擱置在了床腳下,應有半年之久,再到她手中時,她也要雙目失明瞭。
她也沒想到自己有一天,竟會用看書解悶,果真眾叛親離的滋味不好受。
錦綢製成的書袋上繡著一朵蝴蝶蘭,顯然被人多次翻閱,然而仍舊儲存得完好無損。
她從這錦袋之中抽出一卷書,說是書,更準確來說是半卷手稿,其上寫著——‘樞榷長紀’四字。
宋萱未嘗出過遠門,卻驚訝於書中所見天地。
著書之人自序筆墨甚少,無名無姓,留字靈均。
其自言“鑑之往事,知之來者”的據事直書者,雖以“實錄”為主,但不唯“實錄”為是,旁徵博引,亦有論評或辯暢敘己見,頗多真知灼見。
所做最後一卷最是特殊,記錄著一個臭名昭著的叛國將軍之後,軍功卓越,卻也受千夫所指、萬人唾棄。
將軍之後,生時榮光赫赫,亡時悽寂悲涼。
書中訴之前半生,‘春風輕拂柳如畫,駿馬奔騰踏槐花。蹄聲響,意風發,得意揚揚向天涯。’
玉堂金馬,銀鞍繡障,正是少年歸來,風流如畫。
人人都道他生逢其時,丹鳳朝陽。天下譽之盛名,少年亦許以護國之志報之。
傲才視物,銳氣如霜,人生難遇失意場,尚不識愁滋味。
一朝家變,兄父戰死,唯餘一人,全族被冠以‘國賊’之名。天之驕子跌落神壇,往昔戰功盛譽,瞬間成為世人口誅筆伐的刀劍。
囚於牢獄不見天日,受盡冷眼唾罵,傲骨催辱,卻仍願在國家危難之時挺身而出。
可花開荼靡,大廈將傾。山河破碎,國土淪喪,非一人之力可改。
以戴罪之身戰死沙場,換來大晉邊境短暫的和平。
可即便其以身殉國,終究未能洗淨家族謀逆,勾結敵軍的汙名。
最終葬身於西北境外,屍骨無存,故里無望。
此生功過,不留青編。
後半生為殘章孤僻,由一句判詞,‘冬雪飄落祁山漫,寒骨深埋離殤黯。絃音斷,怨幽嘆,孤影零零殘霜散。’
少年自負凌雲筆。到而今、春華落盡,滿懷蕭瑟。
只道悲風伴人世尋常,衷腸難訴,倉皇收場,令人唏噓。
皇帝下令,史書不可見其姓名半字,其氏族,餘‘國賊’一詞概之,不論。
這隻字片語的人生,寫在了這連野史都不算的手稿上。
後來,宋萱曾託人約見上官妙儀,聽聞她染上癆病,半年前就死在了床榻上。
她又輾轉幾回去尋了那位叫靈均的人,不料還未打聽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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