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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容做腰椎穿刺,成功置管引流腦脊液。護士給手術區域擦碘伏,鋪上無菌布。尋聿明從四助手裡接過手術刀,餘光透過對面的大玻璃,看見莊奕進了隔壁觀摩室。
「他怎麼來了?」聲音透過手術示教系統,一字不落地傳進了莊奕耳朵。
接著尋聿明便聽見他透過話筒說:「尋大夫,我是醫院的合作醫生,和你一樣也有行醫資格證,有權進手術室。何況我現在還沒進去,不違反醫院規定。請你好好手術,專心點兒!」
尋聿明咬著牙沒做聲,再次核對一遍秦雪巖的資訊和手術方案,他分層切開頭皮與彈韌的肌肉,上止血夾,準備開顱。
周容用顱鑽鑽開兩個孔,岑寂不等身邊人開口,先把銑刀遞了過來。尋聿明銑開顱骨,吩咐道:「剪刀。」
岑寂將剪刀手柄交到他手裡,見他剪開了硬腦膜,一塊鮮紅帶血的大腦頓時出現在眼前,上面布滿了細小的血管,宛若樹葉上交錯縱橫的葉脈。
輔助推來顯微鏡,尋聿明輕輕牽開組織,一路向顱底探去。那顆包裹著一層灰粉色薄膜的腫瘤無處遁形,很快暴露在視野之內。
「電凝止血。」尋聿明並未猶豫,從腫瘤側面著手切除,他的動作幅度極小,看起來並不急於求成。
時間走得很快,無菌區外站滿了人,實習醫生們個個探頭探腦,如饑似渴地盯著手術過程。進行到腫瘤對側時,周容問:「要不要切開大腦鐮?」
尋聿明小幅度地搖了搖頭,詢問岑寂:「大腦鐮切開後,對病人有什麼影響?」
「呃……」岑寂乍然被問,搜腸刮肚地說,「有研究表明會增加腦疝的風險,以及其他併發症。」
尋聿明不予置評,他全身上下只有手和眼睛在動,表情就像是在拆彈,事實上也的確是在拆彈,一個不慎就是無可挽回的後果。
莊奕自以為對他了解很深,卻也不得不震驚於他此刻表現出來的從容與專業,和生活中那個孤僻木訥的小明判若兩人。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莊奕中途離開了觀摩室。等他再進來時,尋聿明剛好抬起頭,將那個聰明的小東西取了出來。
他把腫瘤組織「嗒」一聲丟在託盤上,道:「拿去做病理檢測吧。」進來觀摩的實習醫生個個積極,馬上有人端起託盤出了手術室。
「謝謝周大夫。」
尋聿明嚴肅了接近七個小時的臉上終於放出晴光,笑著問岑寂:「你來看看嗎?」
岑寂眼睛一亮,連連點頭。尋聿明讓出位置,把這寶貴的半分鐘交給他。岑寂僵直著身體,在眾人艷羨的目光中湊到了顯微鏡前,只見頸內動脈、大腦前動脈、前交通動脈、雙側嗅神經,一一展露在眼前,連嗅絲都完整保留了下來,不由得嘆了一聲:「哇——!」
從顯示屏裡看和直接透過顯微鏡看,是完全不一樣的兩種感覺,就像從電影裡看見殺人和親眼目睹也是兩碼事。
岑寂腎上腺素狂飆,感覺一股清涼直衝頭頂,興奮得想跳兩下。可惜尋聿明沒給他太多時間,儘快縫合腦膜、閉合顱骨,結束了手術。
秦雪巖被推出手術室,直接進了icu。尋聿明洗完手出來,在手術記錄上籤過字,又叮囑護士幾句話,見莊奕正站在觀摩室門口望著自己,迎上去說:「手術挺成功的,如果沒有意外,阿姨明天早晨應該就能醒過來了。」
莊奕看著他,給出了重逢以來最溫柔的聲音,誠懇道:「謝謝你,尋大夫。」
末尾一句的語氣格外鄭重,彷彿到這一刻,莊奕才真正認識「尋大夫」,明白這三個字背後的重量。
而尋聿明心底沒來由地一熱,他發現自己竟然一直隱隱期待著他的承認,直到這聲尋大夫從他心底說出來,才覺得自己心裡空落落的那塊地方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