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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嘆口氣,原本滿腹的委屈和憤怒,忽然間散了大半。找出陳院長之前給的那張名片,反面有莊奕的號碼,尋聿明給他發了條簡訊。
-有點事找你,我在icu門口。尋聿明。
半分鐘後,莊奕回復他。
-我現在沒時間,有急事嗎?
尋聿明又向裡看了一眼,那群人正湊在一起說話,莊奕懷裡抱著一個卷頭髮、大眼睛的小姑娘,臉上笑容很是溫柔。
他家的親戚多,尋聿明早有耳聞。從前上大學的時候,遺傳學老師讓他們做家庭成員譜系圖,尋聿明的家庭樹上只有寒酸的兩片葉子,而莊奕的整整一張a2紙都畫不開。
他曾祖父母是最早去英國的一批留學生成員,國內國外都有親屬。祖父母婚後生了七個兒子,五個女兒。這十二個姑姑伯伯各自成家,平均每個人都有兩個孩子,再算上領養的,手腳並用都數不過來。
莊奕的堂哥堂姐和堂弟堂妹們加起來就不下二十五個,更別提他外公家裡也有兩個舅舅一個姨媽,他父母還給他生了一個親姐姐……
有時候這些人湊在一起,連他自己都犯嘀咕。逢年過節看見不常來往的親戚,叫錯稱呼是常事。
尋聿明從未體驗過他們那種大家庭的氛圍,他是跟著外公長大的,家裡親戚少之又少,即便有也不會和他們祖孫來往。
外公是個很孤獨的人,年輕時遭小人排擠受過迫害,鬧得妻離子散,精神幾近崩潰。經此一事,本就沉默寡言的外公變得愈發孤僻,連帶著小小明也學得他三分古板。
尋聿明高二那年才第一次見到親媽,到現在也不知道親爸什麼模樣,他的生活裡很少出現朋友,只有外公和莊奕。
八年前,連莊奕也沒有了。
他走到玻璃門前,與長廊裡的熱鬧僅一步之遙,中間卻像隔著一道難以逾越的屏障。
「明天再說吧。」
莊奕收到資訊,本想問問他什麼事,無奈懷裡的小侄女鬧騰,便沒顧得上理會。
尋聿明踱到窗邊,見醫院門口熙熙攘攘,不多時,一群人簇擁著莊奕走了出去。空曠的長廊裡,穿堂風不時吹過,感覺今年秋天來得更早了,八月裡竟已覺得冷。
臨走前他又去病房外轉了一圈,走廊裡煙消雲散,只剩下莊奕請的兩個女護工還坐在躺椅上聊八卦。
尋聿明看看時間,距離手術結束已經過去四個半小時,情況好的話,說不定今晚秦雪巖就能醒過來,若是情況不好……
他愣神的功夫,岑寂先拿著病理報告過來了。尋聿明一面看,一面聽他說:「ea陽性,s-100陰性,瘤子是良性的沒錯兒。」
「但是已經四個多小時了,病人一點兒甦醒的跡象都沒有。」他半是和岑寂說話,半是自言自語。
「哎,您著什麼急呀。」岑寂站成一個「大」字,一手撐著牆,一手叉著腰說:「天才醒的不也有的是麼?」
尋聿明眉心微蹙,搖頭道:「這個病人比較年輕,身體素質不錯,而且她的腫瘤小,位置不算深,手術也很成功。按理說,她應該很快能醒過來才對。」
手術都有風險,他只怕這一次風險降臨在秦雪巖身上。
「個人體質不一樣嘛。」岑寂倒是挺樂觀。「您先別擔心了,說不定明天早晨就醒了。」
尋聿明把病理報告還給他,邊走邊說:「你晚上值夜班,幫我多盯著點兒這邊的情況,一定要每隔一個小時記錄一次脈搏和血壓,記著多觀察瞳孔變化,有事兒立刻通知我。別管多晚,都要給我打電話。」
「我知道了師父。」岑寂連聲說:「您趕緊回去睡覺吧,都快七點了。」
尋聿明心煩意亂,也沒追究他這句天橋耍把式似的稱呼,收拾好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