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暗自琢磨著嶺南這一樁差事,他辦得著實是順利,想必貴妃娘娘看在自己得力的份上,三年後的考績至少也得給他爭一個甲等,屆時再去京裡走動走動,提個品階,一切便穩妥了。
正志得意滿間,身邊一聲清朗的聲音道:「袁巡臺在想什麼,這般入神?」
他定睛一看,廣安王面帶和煦的笑朝他走過來了。
原來他已經結束禱神。高臺處,已換上一眾郡守軍維持著秩序,百姓們陸陸續續排著隊登高進香。
袁崇生作勢起身拜首:「廣安王辛苦了。」
跟在李元憫身後的猊烈立刻去挪了一張帽椅來。
「無妨,巡臺大人坐吧。」李元憫請了請,自行坐了,隨口道:「也來嶺南一段時日了,袁巡臺可還適應這嶺南風物?」
「尚可,」袁崇生笑眯眯道,「勞廣安王記掛。」
李元憫倒是順勢與他說了許多自己方來嶺南時的各般狼狽,二人有說有笑,氣氛倒是輕鬆融洽。
「對了,」李元憫合了扇子,靠近了一些,「這莊田新法,巡臺大人可定得如何了?」
「按部就班,就等過幾日了。」
袁崇生自不願與他詳說,只給他斟了茶。
李元憫不動聲色拿扇柄點了點手:「那巡臺大人可曾先行與各莊田領事商議?」
袁崇生失笑,「本官乃朝廷命官,頒得是朝廷之法,又何須請教這些小民,殿下,您可是說笑了。」
他意有所指地看了眼李元憫:「我看殿下也不必如此勞累,這沐恩之節勞傷精力,不過賺點名聲,還不若待在府上鬆快,殿下說是不是?」
「哈哈,巡臺大人說的是。」
李元憫拂了拂茶沫子,喝了口茶,唇角浮出了一個輕輕的笑。
袁巡臺佔了點口舌之快,心間幾許快意:「今日熱鬧,趁著這日子,下官已在養春樓設宴,不知廣安王今夜可否賞臉,過來酌飲幾杯?」
「這等場合本王豈能不去?」李元憫自然是立刻應下了。
眼看日頭漸漸偏移正中,天是愈發熱了起來,袁崇生到底剛從京城來的,多多少少不適應這濕熱,油汗幹了又濕,好不難受,當下便與李元憫客套了幾句,告辭去了。
李元憫望著他的背影,嘴邊依舊帶著笑,眼裡一片幽深。
視野一暗,原是猊烈蹲了下來,他黑靴上沾了些泥,猊烈正給他擦。
李元憫心便柔軟下來,想伸手過去摸一摸他的臉頰,當下忍住了。
清理乾淨後,猊烈隨手將那髒汙的巾子丟在一旁,半跪著看他,
「殿下何必提醒他。」
李元憫唇角一扯,「只想瞧瞧這京官多大的本事罷了。」
嶺南與別處最大的不同便是這群百姓,輕視他們,便等同於玩火自焚,上輩子大旱,嶺南流民起義,雖後來鎮·壓了下來,可也損了江北大營大半的元氣,也為後來的八王之亂埋下隱患,可惜袁崇生為官自矜,尚還不明白。
他不想繼續說這個掃興的話題,只眉眼放柔軟,低聲道:「咱們也回去吧,晚上還得跟著我去養春樓應酬一二呢。」
又想到什麼:「等會兒去我院裡,我讓廚房準備了酸梅湯,特特用老冰鎮的,好喝著呢。」
明明方才還是不動聲色與人交鋒的廣安王,但轉眼間,又不自覺露出這樣孩子氣的神色來。
這樣的一面,只有他一個人知道。
猊烈看著他溫柔的眉眼,心也跟著柔軟起來。
作者有話要說: 明晚也就是週六晚推遲十一點更新哈。
第26章
烈日高懸, 騰騰熱浪透過窗欞鑽了進來,熱烘烘的,斛骻上剛換上的唐菖蒲也蔫了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