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頁(第1/2 頁)
「好,猊烈。」
李元旭蹲下來看著籠子那個少年。
「我的獒犬死了,而今就由你來替吧。」
「這……」侍役陪著笑,「殿下,掖幽庭宮人明令不可留於內廷,況且這賤奴母獣所生,狠戾兇殘,只怕衝撞了貴人。」
李元旭豈聽不出他的推脫之意,只未等他發作,一旁恭順候著的李元朗早已開口叱道:
「四殿下說要便是要,你掖幽庭的人弄死了咱的獒犬,怎麼,不得賠他一隻?再說,咱四殿下的舅父乃掌宮禁之權的巡防營都督,便是查到了,又豈會怪到你頭上?」
侍役正待再說,李元朗一記陰狠的眼神殺將過來,侍役唯有吞下喉間的話語。
「既是四殿下看上了……也算是這賤奴的福氣。」
李元旭滿意地笑了一聲,饒有興致地摸了摸手上的扳指,而身後的李元朗亦是露出一絲不易察覺的冷笑。
那天夜裡,李元憫又開始做噩夢了。
夢裡是那個雨天。
一個孩子緊緊扒著他的衣襟,
「宮女姐姐……你莫要忘了阿烈……」
李元憫身上掩飾身份的宮女衫衣已是濕透,只摸了摸他濕漉漉的臉,柔聲安撫道:
「好,阿烈,我不會忘記你,你吃了這藥,待三日過後,你便自由了,往後……姐姐不能再護著你,你一人在外……要好好照顧自己。」
夢裡的雨依舊下得很大,雷聲轟鳴,震懾天地。
李元憫猛地坐起來,喘息著。
夜風沖開了窗牒,月色從外頭傾瀉進來,滿地銀輝。
李元憫愣愣地看著地面,緩緩蜷起腳,抱住膝蓋,將臉深深埋在其間。
寒風吹得背頸冰涼一片。
往後的數日,李元憫照常去了太學院,一切似乎恢復了原來的模樣,他依舊是太學院卑微的存在,只與前世不同的是,他並沒想方設法去拯救那個孩子,也不再趁夜喬裝給他送吃的,送傷藥,給他說話本里的故事。他的心間不再有惶恐與自傷,只徒留一片荒漠,只是,他忍不住常念起前塵往事。
那個孩子,真的很爭氣啊。
原以為二人至此死生不見的,他困在宮中作傀儡,他於世間沉浮掙生機,卻不想還有再見面的機會。
與他再會是鄞州大捷,作為主將的他進京面聖受封。
李元憫戴著帝皇厚重的冠冕,隔著重重珠簾望著大殿內的那個他救下來的孩子。
他長大了,長得結實了,甚至比大殿內的任何一個武將都來得高大英朗,李元憫心間無比欣慰,他想留他下來與他說說話,或許他記得他的樣子,又或許記不住,又想著問問他,會否記得他的「姐姐」?或許他問的時候還會臉熱,又或許彼此爽朗一笑,前塵往事皆作古。
但他毫無辦法,他連召他覲見的權力都沒有——他所有的一切都已被司馬家控住了。
然而那次大捷受封的卻不是軍功赫赫、血戰數年的主帥猊烈,而是司馬昱的親信,督軍魯肅。
「一掖幽庭賤奴耳,何擔勛貴之重?陛下便不要關心這些軍機事務了。」
他們一個雖是帝皇,一個是一方主將,但永遠是權力中心的末微存在。
李元憫看著殿中站在隊末的高大的落寞身影,他小心翼翼地看護了他那麼多年,他是那樣懂得那份寂寞,懂得自己的心都開始痛了,他心裡想,他下了朝定去求鎮北侯給那孩子賞賜,即便一個有名無實的頭銜也好。
但是啊,後來,他知他,他卻不知他。
「四弟,你殿裡的那小賤奴可是馴養好了?」
大皇子的話驚醒了李元憫,又聽得李元旭輕笑道,
「那是自然,要說這賤奴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