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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髮似雪,膚細勝瓷,睫長如扇。燈下看美人更顯美人如玉,撩人心絃,古人誠不我欺。
「沈將軍,請用餐。」段焉略略收斂心神,做了個「請」的手勢,沈長河也沒跟他客氣,拿起筷子就大方地吃喝起來。段焉笑眯眯地看著他吃飯,自己卻不動筷,半晌居然冒出一句色膽包天的話來:「做我的人吧,包你後半生錦衣玉食,位居一人之下,萬人之上。」
筷子一頓。沈長河微抬起頭,撓了撓耳朵:「什麼?」
這是個很戲謔、很不屑的動作。段焉輕咳一聲,語氣肯定:「我是認真的。像沈將軍這樣的美人,不該被困死囹圄之中,更不該……在大庭廣眾之下,身首異處、香消玉殞。」
「所以,」沈長河復又垂下眼眸,給自己倒了杯紅酒:「你要我做你的幕僚下屬?」
段焉乾脆利落地否認:「幕僚?不不不,我對你有興趣,要你像蘇燼一樣做我的身下之臣——這回,說得可夠清楚了?」
沈長河眨了眨眼,從鼻子裡輕輕哼出一聲來,笑容輕佻:「原來是這個意思。」
他的眼角也隨之彎了起來,長睫微抬,將段焉上上下下打量一番,然後意味不明地笑了笑:「若閣下願意雌伏,我倒可以勉為其難地考慮一下。」
「……」
段焉就算真有什麼旖旎心思,經他這麼一說腦子裡馬上就有了畫面——一些不堪入目且毫無美感的畫面,因此也就立刻沒了「興致」。捂了捂額頭,他趕忙轉移話題:「看來,將軍是不打算接受我的提議了。也好,今天我們就不說這些沉重的,先喝酒!」
酒過三巡,段焉開始有些暈了。他大著舌頭絮絮叨叨地說起了自己的往事——
「我以前,其實就是個教書先生。」段焉雙眼迷離,打了個酒嗝之後嘿嘿嘿地笑了起來:「沈長河,我知道你是天之驕子,出身高貴,可我和你不一樣。我只是一介草民,像螻蟻、韭菜一般任人踐踏和宰割的草民,若非後來加入新黨反抗當時的維新政府,我一輩子都只會是一個可憐可悲的小人物。」
「維新政府推翻燕王朝的時候,我也不過五六歲,那個時候還是個孩子的我聽大人們說『共和要來啦,百姓能過上好日子啦!』我是發自內心相信的。可事實呢?事實是——這個世界沒有變化。皇帝還是皇帝,只不過剪了短髮換了西裝改了個大總統的名號而已;百姓也還是百姓,依舊奴性十足,只要給他們一口飯吃,就算把他們當成畜牲對待也不會有絲毫反抗。總統與百姓之間,仍是君臣關係。」
「蘇燼加入新黨的時間比我要早一些。」提起蘇燼,段焉臉上的表情罕見的柔和起來:「他向我宣揚共和,熱情地描繪民主和自由的美好未來,我當時聽得很感動,感動到差一點就信了他的鬼話。」
「直到十幾年前,維新政府忽然宣佈新黨為非法組織,要厲行取締,大部分成員還沒來得及逃跑就被逮捕並迅速槍決,剩下的少數人則流亡海外或藏匿地下——我和蘇燼,就是其中之一。」
「蘇燼很有口才,比木訥寡言的我更適合做領袖,然而他是個不折不扣的天真蠢貨,以為民主能夠解決一切問題。無數次從維新政府的槍口下掙扎求生之後,我只相信這世界上唯一的真理:那就是絕對的武力和權力。蘇燼和我政見不一,他勸我出國考察一番,我也就順著他的意思去了趟大洋國,可是出國並沒有改變我的判斷——秦國人,不配享有民主和自由。」
沈長河一直安靜地聽他東一句西一句的胡侃,直到這時才有了些許回應:「不配?」
「我在底層社會生活多年,我所看到的秦國,和將軍你所看到的秦國完全不同。」段焉點點頭,道:「幾千年來,秦人都一直生活在絕對的威權之下,整個民族死氣沉沉,有小聰明而無大智慧。民眾愚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