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攻心·4(第1/4 頁)
“回稟主上,在玉京外的一座山腳下安置。只是斥候巡查時發現……有人在暗中窺伺著他們。”
“如此,想是林後的計策早就四面透風了——定是我那好弟弟,防著林後,也防著我呢。”他撤回手,撣了撣掌心的塵灰和沾染的枯碎樹皮,“你去替我辦一件事,悄悄得去辦,莫叫人發覺了。”
他說罷,那被稱作無硯的男子便快步上前跪下,靜聽楚煜的吩咐。岑嬤嬤瞧著楚煜面容上,那些不甘、憤恨、決絕反覆流轉,扭身望向靈堂中那具棺木,輕嘆了口氣。
那暗衛聽完,渾身一震,當即跪伏在地,額頭死死貼著地:“主上,這是……這是……”
這是造反啊。
無硯聲調雖低,抖似篩糠地結巴出幾個字來,是實打實地被嚇到了。他試圖忍住懼怕,可他的主子微微俯下身來,一手按在他的肩上,無形中給他施壓,叫人喘不過氣來。
天空湛藍如洗,迷人的色調上飄著幾片白,漫無目的地遊蕩著。喪堂內的氣氛異常肅穆,白綢飄揚的孝幛,在冷風中瑟瑟抖動。
楚煜低語了幾句,無硯的腰桿卻是越來越直,直至滿面驚慌地迎上楚煜死寂的眼瞳。他也是打小就跟著主子的,只知楚煜是個性格綿軟,沒什麼脾氣的人,又怎會生出如此大逆不道的念頭。
可越過楚煜的衣袍,無硯赫然瞧見正堂上高掛的白綢,還有站在煙靄中的岑嬤嬤。他一剎那回過神來,重重地叩首領命,轉身消失在茫茫白晝之中。
距離珈蘭被捕,已過去了三日有餘。
陰暗的地牢中不見天光,她只能憑藉半夢半醒時,身邊人聲音和力道的變幻,來判斷他們輪班的次數。直至完整地捱過一輪刑罰,這些個老嬤嬤便用一盆水生生潑醒了人,再換人磋磨上一回。
如此迴圈一回,是約莫三個時辰。
眼中的刺痛已然麻木,珈蘭腦中嗡鳴,眼前的微弱燭火,卻明明滅滅地黯淡了下去。直至她再度睜眼時,面前已是一片漆黑虛無。
期間春紅曾經來過幾回,最初珈蘭還能瞧見她小人得志的模樣,同她爭辯幾句。可是漸漸地,也只能聽見她年輕姣好的聲音,如軟骨鞭一般劃過她的脊背。
地上潮溼腐黴的氣味愈發重了,悶得人喘不過氣來。她只覺身如朽木,囫圇個兒的都沒了氣力,趁嬤嬤們換班時,愣是支起最後一絲清明,以舌尖從牙關後挑出了一顆毒丹——
她一入地牢時,就當如此的。
幼年時,似乎也如此被綁在刑架上一遭。那時的鞭子抽得又軟又輕,縱然留了皮肉傷痕,也被白姨一一用藥養好了,壓根瞧不出什麼。
間或有絲絲寒風從牆的縫隙裡吹進來,帶走了些微的水汽,摩擦出嗚嗚的慘和聲,似用刮刀在骨頭上斜過。珈蘭奮力地睜著眼,眼前只空蕩蕩地一片黑,連虛影也瞧不見了。
“砰——”
在珈蘭正要咬破毒丹的關頭,寂靜的地牢中忽而傳出一聲巨響,緊接著是不遠處宮女們慌亂的吸氣聲。她恍惚間愣了愣,下意識地偏向巨響聲傳來的方向。
沉重有力的腳步聲在逼仄的暗室裡迴盪,如同鼓點般有力有節奏地響起,顯然是個男人的腳步聲。像是有人快步下了樓,匆匆而來,身後似還跟著許些人,腳步聲愈發雜亂,如雷雨夜裡奔亂之珠。
有溫熱的火光湊近,驅散了一絲寒意,可她卻找不到光明的來源。
“蘭兒!”
她聽過的。
那日牢房外,漫天飛雪間,輕裝甲冑。
還有。
那日倒馬關城外,重劍疾疾,赤忱明豔。
秦典墨腳下生風,用力地推開一左一右正要施刑的兩個婦人,恨不得當場橫刀洩憤。可當他仰首瞧見珈蘭的模樣時,倏爾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