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牽念(第1/19 頁)
——舉頭望雲林,愧聽慧鳥語。
次日清晨。
經過一夜的休憩,楚恆的精神好了幾分,他掐算著時日,一早驚醒便找人核對了出門事宜。他吩咐下人帶了封奏摺去宮裡,便叫上了大寒一道出去,扎進了竹林深處。
世人皆知,楚三公子的生母未被葬入妃陵,而是長眠於千里外的孤墳黃土之中。她生前的宮闈秘辛鮮為人知,聞說只有少數樵夫外出砍柴時,在三公子府外的竹林中發現了一座無名衣冠冢,上書其名,倒是為這位傳聞中的楚王愛妃平添了幾分神秘。
這座衣冠冢是楚恆在母親所謂的葬禮上,封棺前從母親發上取下的幾支簪子,再加上幾件陪葬品裡偷拿的衣物所建。秦老將軍得知衣冠冢一訊息時,默默良久,此後但凡回京必有探訪,並無半句不甘責罵上至天聽。
秦老將軍去宮中復了命,安頓了將士,便一心只念著楚恆家門外的這片清秀竹林。一別經年,他走時這裡還不過是一片荒郊,如今也被人打理的廣闊清爽,修竹成林,濃陰如洗。他帶著自己的孫子秦典墨策馬而來,不想三公子府外已有駿馬一匹,馬伕一人,不禁心頭微顫,面色稍霽。
他自然識得這馬。
這馬和它的主人一樣老練,四足是濺過血的,故而蹄上的毛髮都有星點的黑斑。秦老將軍到時,這老戰友正用蹄子不耐煩地踏了踏地面,蹄鐵的聲音清脆凌冽,嘶鳴嘹亮,似是認出了來人。它有一個諸國將士皆聞之膽寒的名字——踏雲。
踏雲,是京中護國將軍公孫老先生的坐騎。在秦老將軍的秦家軍聲名遠揚前,公孫家族的實力已然在楚梁之戰中暴露無遺,為帝王忌憚,方有後來因功高蓋主而施加的無端罪名。公孫老將軍交付了兵符,放權辭官,先王這才應允了公孫家請命的一句:只護國土,不踏邊境。
“你,”秦老將軍下顎一抬,對著那名馬伕問道,“公孫那老小子呢?”
“回將軍,公孫將軍先入了林中一步,三公子吩咐說您一定會來,便讓奴在這兒等。”馬伕鬆開馬韁,垂低了腦袋行禮答道。
秦老將軍一頓,回頭示意秦典墨下馬,一同將馬交託給了眼前這老老實實的奴僕,便扭頭步入寂靜之地。三公子府的府門大開著,正對著二人離去的方向,穿堂風簌簌刮過,激得踏雲原地跺了跺腳,甩了甩毛。
清風開路,在林間彎彎繞繞地避開了許多雜草叢生的地帶,蜿蜒出一條僅供一人獨行的小路來。秦典墨立即取下腰間佩劍,反握在身前,偶爾撥開一些過於逾越的草枝,以便二人暢通無阻地前進。
說來也怪,這林間潮溼避陽之處,照理來說會有許多蛇蟲鼠蟻;又因著靠近山郊,野獸應當也不在少數。二人一路進來,雖有秦典墨時時警惕在前,卻是一隻尋常走獸都不曾遇到,更遑論兇猛飛禽。四目所及之處,唯獨鮮蘑亂石、麻雀嘰喳可言一二。
步履漸深,陽光暫褪,在稀疏零星的光束下隱隱約約有一處空地露出音容。秦老將軍知道這是到地方了,立馬攔下自己的孫兒,讓他把劍收了回去,撣了撣身上的塵灰。
老將軍踩著邊上的草叢繞到秦典墨身前,一手扶著劍柄微微豎起,脊樑骨也挺得筆直。秦典墨見狀,也學著祖父的樣子肅穆尊敬,緩步靠近那處在這林間看似十分詭異的空地。
這小小的一方空地上,唯有一座孤墳獨坐幽篁裡,其上是遮天蔽日般茂密的竹葉,似穹廬般罩住此地。秦典墨到底年輕,雖故作肅然跟在祖父身後,還是好奇地眯起眼睛去瞧這方孤墳的碑文。
碑上刻言,先妣楚秦氏墓。
碑側有小字,細不可聞,像是有人刻意抹去,再加以雜草掩蓋。
秦典墨剎時間怔了怔,立即收回了探究的目光,垂目不瞧。
大楚國姓,秦氏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