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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氏也的確不可能與這些達官貴人相識。不得不承認,沈慶儀說得沒錯。他既無殺害這兩人的動機,那就更談不上要取張氏性命了。案子又入了死衚衕,成宣不禁洩氣。
此時,有人捧著一卷畫像前來,說是晁寺正吩咐,因為須命三法司的官差們在城中搜巡各分屍案殘缺的屍骸,因此命人到沁塵閣詢問了那兒的鴇母和各位與海棠相熟的姑娘,畫了畫像,特送一份給裴大人好辦差。
裴譽頷首:「你來得正好。我們這兒正有一位認識海棠姑娘的人,你把畫像展開,讓沈大人仔細看看。」
那人恭恭敬敬站到偏廳正中,把捲起的畫像慢慢揭開來。數人視線不由同時望向那逐漸舒展開的畫像,畫中人宛轉蛾眉,雙瞳剪水,唇角帶著溫柔笑意。
等捲軸完全展開,沈慶儀彷彿有些不忍,只看了一眼便別過頭去:「確實是海棠姑娘。」
但成宣卻詫異地望了望裴譽,裴譽也有些錯愕。這位海棠姑娘的輪廓和眉目,都讓人想起死去的杜家小姐杜菱月。
裴譽拱手道:「恕裴某冒昧,海棠姑娘與杜家小姐確實如畫像那般,長得有幾分相似嗎?」
沈慶儀嘆道:「我一開始還並不這麼覺得。後來那位帶我去沁塵閣的朋友指出,我才意識到。」
在成宣心中,沈慶儀這個公子哥兒已經完全一文不值了。一個男人去青樓尋歡作樂,尋的竟然是和未婚妻相像的女子……那為何不與未婚妻白首不相離?
她差點冷哼出聲,真不懂世間這些不靠譜的男子在想些什麼。裴譽瞪了她一眼,示意她收斂些,他把畫像收下,命那人將沈慶儀送走。
成宣想起那個客站附近的小孩兒,說:「我昨夜回客棧的時候,特意去找那個唱童謠的小孩,卻怎麼也尋不到,也不見他來大理寺找我。現在都指望從童謠歌詞得到下一次案子的線索了,這可如何是好?」
「拿了你的銅錢,還指望他主動跑來寺裡尋你呢。」裴譽見她一臉懊惱,便寬慰她道:「我已派官差在永安城內搜尋,看看有無唱過或者聽過這首童謠的小孩兒。他們大字不識幾個,想來也沒法自己編出來,你就等訊息吧。」
與此同時,永安城宮城內。
謝念寒與蕭銘仲得了宮人傳召,隨著他一路往澄鑒殿方向去。澄鑒殿是聖上下朝後處理政務、召見臣子和讀書的地方,蕭銘仲去得少,謝念寒更是從未去過,但他見這位大理寺少卿似乎並未有誠惶誠恐之處,一如往常般喜怒不形於色。
「謝大人,聖上此次召見我們,必定是要問罪的。為何你絲毫不懼?」蕭銘仲忍不住問。
謝念寒並沒有回答他,眼神流連在宮城內巍峨雄偉的樓閣,廊腰縵回,氣勢非凡。往日下朝後,他們便是直接從宣德門離開,絕少進入內宮城,因此並不多見後廷環境。
「謝大人,謝大人?」蕭銘仲又喊他。
謝念寒笑了笑:「蕭大人不必擔心,說了我擔責,你就不必再多問了。」
蕭銘仲並不十分相信他的話,只想看看他能使出什麼招數,後路他也已想好了。下一步棋前,得把後面十步都想好,否則如何能在朝廷中如魚得水呢?
兩人說著話,宮人停下腳步,為他們指引,兩人徑直入了澄鑒殿內。
殿內空間盡陳書格,還有殿內黑漆描金傢俱,價值不菲。牆壁之上,掛滿了聖上御筆題字、山水、花鳥等掛屏,質地多為紫檀、雕漆邊框,內用玉石、象牙等材料鑲嵌,極盡華美之能事。1
他將視線收回,與蕭銘仲一道跪下,山呼萬歲。大梁皇帝便坐於那月牙桌後,檀香繚繞,卻絲毫不損其威嚴氣度:「免禮。可知朕為何叫二位卿家前來?」
兩人一同起身。謝念寒俯身道:「為城內連樁命案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