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6.振聾(第1/3 頁)
人人當楚昭冷淡, 楚昭卻自知,自己耐性實在不好。
他可以在冬日裡趴伏在草原上一整夜只為等敵人的蹤跡,也可以為一爐窯瓷描上整整一月的樣, 卻萬萬不願為一個小娘子哪怕一眼的垂顧而浪費哪怕一點精力。
若非姜瑤的父親…
楚昭聞著近在咫尺那點苦喑的玫瑰香氣,突然想起了去歲舊部送到他府宴上的一位美人。
當時酒正酣, 羽林郎們正擊劍狂歌,他坐在案首, 就有一隊穿著輕紗的美人入場。
美人們著輕紗舞衣,露腰,赤足上鈴鐺旋轉作響——
這本是宴飲上司空見慣的一幕,楚昭便也懶洋洋倚著長案、執著酒杯欣賞。
誰知那其中一美人卻在轉到他面前時,一個趔趄,那鵝黃飄帶便落到了他面前——若楚昭順勢接了,那之後, 自然而然有一段佳話。
當時,年輕的羽林郎們都激動起鬨了:只因那舞姬露在面紗外的一雙眼睛,實在是美。
而美人與英雄, 自然是一對。
可誰知,那飄帶落到楚昭面前時,他放在案上的長劍便出鞘, 銀泓一閃,飄帶便碎成無數破布,而那雙有著水霧眼眸的美人, 更是顫顫巍巍地看著橫在脖頸的劍刃刃, 半點不敢動彈。
……
在楚昭難得想起這件舊事時,當年替他安排了美人兒的舊部,也還在長安某處酒肆喝酒。
說起此事, 舊部“啪的”就忍不住拍了下桌:“郎君不解風情若此!那般美人…”
“你瞧瞧那眼睛,那身段,這可是我花了重金令人特地從江南蒐羅來的絕色!自小便由媽媽專門教養,琴棋書畫,歌舞技藝,無一不精,甚至自小便以牛奶滋膚、以鮮花潤體,養得一身的曼妙…這等絕色,哪個男人見了不軟骨頭?”
“偏咱郎君心硬得很,拿劍指了人家,要她速速離去!”
舊部悻悻。
那旁邊與他喝酒的聽聞,與另一邊的人擠眉弄眼:“莫非是那位郎君不好女色,反而好…”
他話還未說完,卻被那舊部“啪啪”兩下,甩了臉。
舊部酒壺一摔,罵了句:“郎君的閒話,也是你能胡沁的!”
那談論的兩人登時黑了臉,卻不敢反駁,這人雖已經被羽林衛踢出來,卻也不是他們這個人能得罪得起的,不一會就又帶起笑,哄起那舊部來。
舊部這才洋洋得意道:“你待怎的?”
“我後來問過郎君身邊的小侍,原來郎君是嫌那女娘脂粉味太重,燻著他了!”
哄他的兩人之中有一人是青樓常客,忍不住道:“女娘的脂粉味,怎會讓人嫌棄?那可是世間最曼妙…”
說著,還露出陶醉的表情。
舊部也同意這一點。
他出身勳貴,身邊自然從未缺過女人,早早就開了葷,只覺得女兒家是世上最曼妙之物,玉體香軟滑膩,脂粉味怎會厭呢,且聞也聞不夠呢……
想著,難免為郎君擔憂:郎君這般,將來可如何找小女娘呢…
……
楚昭此時聞著姜瑤身上的香氣,倒不覺得燻人。
大約是這香是他親自調的。
但也因著那香氣,也或者,是他親自簪上的那朵花礙眼,那點壞脾氣就上了來,說完“與他有什麼關係”,又道了句:“還不放開?”
誰知姜瑤不放,還笑眯眯用那塗了丹寇的指尖輕輕滑過他暗底金紋的華貴白袍,抬眸,紅唇輕吐:“不、放。”
氣息微融。
楚昭眯了眼,過了會,他突然笑了下,道:“那你有本事一直放著。”
“來人——”
他聲音才揚起來,姜瑤忙伸手去按他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