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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do;帶!&rdo;趙躍進再提高一個音階。
眾人見倆人毫無邏輯推理,完全有理就在聲高,覺得很是無趣,紛紛散去,連被保護人趙爭鳴都把小棍一扔,溜溜達達回了屋,留下倆人雞生蛋蛋生雞地無休止討論去了。
我爹一直坐在門口默默地看著這些孩子,眼裡流露出一絲微微的笑意,那一瞬間,他似乎忘卻了所有的屈辱,重新體會了一把自由人的快樂。
沒有批鬥會參加的趙姨媽更加落寞,做事情經常顛三倒四,我媽讓他出去買菜,他拎了瓶醬油回來;讓他擦擦桌子,他拿了把掃帚在桌子上一陣劃拉;還有一次更離譜,出門以後找不到回家的路,直接走到對面院子一戶人家的屋裡去了。
人家小夫妻兩個剛生完孩子,小媳婦正在屋裡奶孩子,趙姨媽徑直走過去就看。小媳婦一抬頭看見個男人在旁邊,嚇得哇哇大叫,她丈夫在裡屋聽見老婆哇哇叫,以為把孩子掉地上了呢,衝出來一看一個男的正看他老婆奶孩子,大叫&ldo;耍流氓&rdo;衝過來就要揍我爹。
還好這個男的認得我爹,一看是我爹,知道趙姨媽被折騰得腦子有點問題,應該不是有意為之,就沒動手,把我爹揪出門給送回來了。我媽一看我爹又闖禍,連忙給人家賠不是,說我家老趙不是故意的,他腦子有毛病,那男的很是寬宏大量,並不計較,連聲說不要緊不要緊,以後看緊點別讓他亂跑,幸虧是我,要是別人又得挨頓揍。我媽感激不盡,硬是塞了一小包油茶麵給人家表示感謝,把我和我四姐趙爭鳴心疼得什麼似的。那段日子,我爹一個人闖的禍比我們幾個孩子加起來還多。
1968年底,毛主席發出了&ldo;知識青年到農村去,接受貧下中農的再教育,很有必要&rdo;的指示,隨即開始了歷時十年的上山下鄉運動。當時在校的&ldo;老三屆&rdo;學生一片熱血,滿腔壯志,在&ldo;滿懷豪情下農村&rdo;、&ldo;緊跟統帥毛主席,廣闊天地煉忠心&rdo;的口號聲中奔赴雲南、新疆、內蒙、陝北、黑龍江等偏遠貧困的地區,誓言要&ldo;戰天鬥地&rdo;。我的二姐趙援朝和三哥趙衛國,一個去了內蒙,一個去了雲南,開始了他們&ldo;廣闊天地大有作為&rdo;的知青生活。
家裡兩個孩子的離開,使我的父母更加悲傷。孩子們滿腔雄心壯志,並不知道未來將要面對的是什麼樣的生活,可是他們知道,他們從一開始就預見到了未來的悲劇性。
家裡一下子又走了兩個孩子,就顯得有點冷冷清清,尤其是走了大嗓門的趙援朝,家裡一下子安靜了很多,加上我和趙爭鳴本來就只偷東西不說話,趙躍進一天到晚不著家,趙四清大部分時間都在門口等趙解放,而趙紅兵除了吃就是睡,過著豬一樣的生活,絲毫沒有&ldo;紅兵&rdo;的風采。吃飯的時候我媽看著空落落的椅子掉眼淚,我爸執著地扭著頭看門口,希望哪個孩子能突然出現。
我和四姐趙爭鳴、五哥趙躍進在學校的日子也很不好過,被冠以&ldo;破鞋子弟&rdo;的稱號,天天人人喊打。五哥趙躍進痛擊馬三後自信心強烈膨脹,一天到晚跟人打架,結果卻是負多勝少,一天到晚滿頭都是大青包,遂痛定思痛,乾脆不上學了,說要到外面找高人拜師學藝,有朝一日回來痛扁這些紅五類,從此在學校再也沒看見過他。
剩下我四姐和我,在學校裡更加孤單,那時候學校也早就不上課了,老師們統統被打倒了,學校裡天天就是政治學習,背毛主席語錄,這種活動也輪不到我們黑七類加破鞋子弟參加,我和趙爭鳴每天上學就是在校園裡遊蕩,東瞅瞅西看看,找點能吃的東西吃,什麼烤個蠶繭啊,烤個土豆啊,倒也樂此不疲。
除了背語錄,學校裡另一項重要活動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