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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一字不識,如何能聽得明白,只覺聲音鬧哄哄,吵得她心煩。起先還著人閉嘴,怎奈那婦人憑她如何鬧,依舊慢慢唸完,之後,只問一句:“丁姨娘可明白婢子念什麼?”如何能懂。那婦人便笑道:“奶奶依著員外吩咐,讓婢子來唸這《女戒》《女則》與姨娘聽,姨娘若是聽懂了,日後願意照著做了,婢子這就放姨娘出去。”
聽了這話,便是掉在井裡就有人扔了救命井繩下來,忙撲到門前道:“妾知道了,妾明白了,請姐姐放妾出去罷。”那婦人笑道:“婢子請問姨娘,這《女戒》說是什麼道理?《女則》又有哪些前賢故事?姨娘只消說了幾點,婢子立時放姨娘出去。”可憐一句也不明白,如何說得出,只是張口結舌,忽地想到,金氏這般折騰我無非是嫉恨我得員外偏愛,又生了子,所以設了局來陷害,如今只消認了錯,只怕也就好了,只要能出去,想那金氏已是近三十人了,眼見得就要年老色衰,自己正年輕,還怕熬不過?且金氏如今雖懷著孩子,還不知是男是女呢。
說想明白了,便說:“妾明白了,妾日後定以奶奶為尊,不敢再同奶奶爭員外寵愛了。”她自為這句說了是必成,只不料那婦人聽她說了,竟是娥眉倒豎,罵道:“放屁!好個不知恥姨娘,說話如此不顧體面!你當著人人都同你一般,只曉得討好男人嗎?滿嘴混話,簡直不象個良家女子,倒像是青樓裡出來!”說了,便厲聲喝道:“素梅!”
素梅忙應了一聲,自她自己屋子裡出來,到了那婦人眼前,施了半禮,笑道:“繡雲姐姐什麼事?”
那繡雲道:“丁姨娘今很不成樣子,說出來話簡直比市井裡婆娘更不尊重,沒人聽了噁心。依著我脾氣,早請了家法來處置,都是奶奶太慈悲了,不許動家法,也罷,今晚飯就不要送給姨娘用了。都說是飽暖思□,姨娘這樣腦子,我瞧倒是餓一餓,許就不糊塗了。”
素梅伶伶俐俐答應一聲,看著李氏走了,方過來笑道:“姨娘怎麼連她也得罪了?你可知道她是誰?”那繡雲罵得怔了。這才想起,方才那婦人隨口就說掌嘴,連家法都能請了來,不由就有些慌,抓了窗欞道:“好素梅,你說與我知道。那婦人是誰?”
素梅只是笑,不開口。想一想,也就明白了素梅意思,竟是要好處,說不得胸中一股氣衝上來,只是如今這個景象,只能強忍,拔下發髻上一隻金釵自視窗送了出去,素梅接了,方笑嘻嘻道:“婢子謝姨娘賞。姨娘知道那是誰?那繡雲奶奶,也是我們奶奶陪嫁丫鬟繡雲,她沒出去嫁人時,權柄比從前春梅可大多了,性氣嚴厲非常,下頭丫鬟小廝們犯錯,她說打便打,說罰就罰,也只有奶奶能鎮得住她,員外也要給她一兩分面子。前幾年,她嫁了我們外省一個總管事,跟著丈夫去了外省,每年年底,各地管事都要來對總賬,這位繡雲奶奶年年都跟了丈夫來給奶奶請安,偏巧就去年不知怎麼,竟是沒來。如今奶奶即差了她來,姨娘日後可要小心了。”聽了,自是怨恨金氏心思刻毒,藉著員外主意故意刁難,不免在腹中咒罵。
又說那素梅果然不是個好,拿了金釵,偏又說李奶奶吩咐,不讓給姨娘送晚飯,竟是餓了一夜。到了這時雖是氣極了,竟也是無法可想,說不得先忍了這口氣去,她倒不信,能關她一輩子,待她能出去了,重新翻過身來,瞧她放過他們哪個。
自此之後,也就安分許多,送來什麼吃什麼,一不哭二不鬧,連那繡雲來唸那一字也聽不懂《女戒》,《女則》她也能聽下去。
這字雖不識,擋不住日日聽著,又年輕,且也不笨,雖不解其意,慢慢也就會背那麼一兩句,便背了來討繡雲喜歡。繡雲見她如今老實了許多,又想著到底還小,既不便趕她出去,也不能長久關著她,說不得要好好教導,以免日後再胡鬧,就將《女戒》解說了知道,“貞靜清閒,行己有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