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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聽見服務員的這句話,關好彩才應了聲「好」。
等人離開,走廊無人,關好彩才開門,把餐車拉進屋裡。
九十八塊錢一碗的雲吞麵,擺盤自然比街邊二十塊錢一碗的精緻得多,廚師恨不得把所有鮮蝦雲吞全擺在人眼前。
面上還臥了一顆煎蛋,這反而有些畫蛇添足了,也不知碌面的師傅是哪裡人。
關好彩其實沒什麼胃口,吃了兩顆雲吞和兩口面,再把雞蛋和上海青解決,就吃不下了。
她把餐車放回門外,按下「請勿打擾」的按鈕。
攤開的行李箱沒心情整理,拉緊窗簾不留一絲絲縫隙,褪黑素吃了兩顆,眼罩耳塞都用上。
關好彩躺在床上,真心誠意地向觀音菩薩祈禱,今晚能讓她順利入睡。
北方大雪,熱了大半年的羊城也一夜降溫。
天黑得快,不到七點天已經黑透了,夜幕裡掛上月半彎。
「冷死了冷死了……」
向天庥正包著雲吞,聞聲抬頭,對走進店裡的阿伯打招呼:「林伯,今晚怎麼那麼早過來?」
玻璃門隔開屋外的冷空氣,林伯終於舒服許多,抖著肩說:「一凍就容易肚餓嘛。」
「是不是照舊?」
「對啊,一碗細蓉一碟菜心,不過今晚要加多碟豬手。」林伯邊說邊從衣袋裡摸出一小瓶九江雙蒸,走到正對電視的那張空桌子旁,把酒瓶放桌上佔位。
向天庥看向店員卿姨,都不用等他提醒,卿姨已經走去收銀機那兒給林伯下單。
「今天是什麼好日子?又吃豬手又喝雙蒸?」
盆中的肉餡及手邊的雲吞皮均所剩無多,向天庥右手執木質餡尺,左手捻起一張雲吞皮,攤在手心。
刮一團肉餡,抹在雲吞皮上,四指攏起,拇指輕壓,雲吞皮便把肉餡輕盈裹住,反覆兩三次,一顆雲吞便在他手中成型,像未綻放開的芙蓉花。
向天庥已是「熟手技工」,全程只用兩三秒,林伯回答他的時候,他就把一顆包好的雲吞碼進盤中。
「下午我兒子來電話,說他們一家四口今年會回來過年。」林伯面上的喜悅之情難以掩蓋,眼角堆起層層紋路,音量比電視聲音還大,「六年了!足足六年了!小老闆你說值不值得慶賀?」
林伯的兒子17年時拿到一個技術移民的機會,帶著老婆和兒女去了雪梨,頭兩年忙著適應新生活,而後三年遇上疫情,加上今年,林伯已有六年沒見過兩個孫。
「哇!恭喜你啊老林,苦盡甘來!」林伯隔壁桌的一位阿婆一邊同他道賀,一邊用輔食剪,把塑膠碗裡的竹升麵條剪短剪碎。
「是啊,我等到頸都長。」林伯熟門熟路地從消毒碗櫃裡拿出餐具,筷子勺子蘸料碟,還有一個玻璃小酒杯,回頭沖坐在阿婆旁邊的兒童餐椅裡的小女娃擠眉弄眼,試圖逗對方笑。
但小女娃只對面前的感興趣,迫不及待地伸長胖乎乎的小手,想直接上手抓碗裡的麵條,小嘴咿咿呀呀,都有口水快淌到下巴了。
阿婆忙阻止,把兒童彎勺塞到孫女手中:「妹豬,不好用手抓!」
林伯回到桌旁坐下,開了酒瓶,斟滿一杯,驀地變得感慨:「想當年,我家小孫女也是差不多這個年紀就離開廣州,去到『冇雷公咁遠』……有的時候真的想過,早知道就不要同意他們出國了,要見一面都難。」
阿婆安慰他:「仔大仔世界,他們能家庭美滿、幸福安康就行了,我們做老豆老母的,多體諒,多幫忙吧。」
阿婆阿伯聊天的這會兒功夫,向天庥已經包完雲吞,進了廚房。
等水滾,先落六粒雲吞,拿來印著「向記面家」的瓷碗,鋪上些許韭黃段。
至於碗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