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0章 海洋與梧桐(第1/2 頁)
太平洋的彼岸,程如安摘下耳機,指尖無意識地摩挲著手機邊緣。落地窗外夜色漸濃,遠處商業區的霓虹燈在玻璃上折射出細碎的光斑。
她放下筆走到落地窗前,看著隱隱閃爍著的五彩燈光,將額頭抵在冰涼的玻璃上,任由穆遙那句\"愛是良藥\"在腦海中反覆迴響。
一陣涼風鑽入,鋼琴上散落的稿紙被夜風掀起一角,上面潦草地寫著\"長街落雨時\"幾個字。她忽然想起自己拍攝最後一場戲的那一天,姚小盈躺在姐姐懷裡,血水混著雨水浸透旗袍,也染紅了地面。她直愣愣地瞪大眼睛,心裡滿是不甘與期許。
當時導演喊卡後她遲遲出不了戲,眼淚珠掛在兩頰旁欲墜不墜,時不時隨著抽噎而顫動兩下。
飾演姚天芳的周春榮一直抱著她,輕輕拍著她的背說:\"你看外面那棵梧桐樹,戲裡的葉子落了,戲外的還在抽新芽呢。\"
“撲通——”
程如安猛地直起身子,抓過鋼筆在空白的A4紙上疾書。筆尖劃過紙張的沙沙聲裡,她彷彿看見十二歲的姚小盈提著玻璃燈跑過迴廊,看見姚天芳在戰火紛飛中仍堅持給孤兒院的孩子教識字,看見兩姐妹在閣樓分享最後一顆西洋糖果時,炮火將糖紙上的金箔映得發亮。
\"第一段主歌用梧桐作喻,\"她咬著筆桿在便籤上標註,\"副歌部分需要一句能瞬間勾起回憶的hook......\"
她忽然停下動作,指尖撫過劇本某處被熒光筆劃亮的臺詞——那是姚天芳送別戀人時說的,\"等梧桐綠到第七回,我們就去看海\"。
一股難言的心悸與傷感湧上心頭,淚水毫無預兆地蓄積在眼眶,而後砸在稿紙上,暈開了一小片墨跡。
程如安終於明白這些天缺失的是什麼,不是技巧,而是那份跨越炮火、面對生死卻仍相信美好的未來。
來不及擦眼淚,她以最快的速度將自己腦中所有所想的東西全部寫在了紙上,等到寫完以後,她才來得及抓過手機給穆遙發語音:\"穆遙哥哥,我好像找到那把鑰匙了,是希望,是在廢墟里也要開花的希望。\"
紐約中午的日光很暖,堪稱輕柔得透過酒店紗簾,穆遙聽著女孩帶著鼻音卻雀躍的聲音,胸口泛起細密的疼。
輕聲對導師說了句抱歉,他走到會場外走廊,站在一面巨大的玻璃窗前,望著哈德遜河對岸的人來人往,想起幾年前的一次深冬,他難得找到時間去劇組探班時,看見漂亮的小姑娘裹著羽絨服蹲在片場角落,就著路燈給流浪貓喂火腿腸。
那時她看見他來時,仰頭衝他笑,臉頰紅撲撲的,睫毛上凝著霜花,比星河還亮。
\"你總是能找到光的。\"他按下錄音鍵,身後學術會議廳的報告聲透過厚重的木門,他手中的資料在微風中輕輕翻動。
程如安收到回覆時正在自己試著哼唱副歌,鋼琴上擱著高老師的保溫杯,裡面飄出茉莉茶香。
聽到回覆時,她雖然眼角還帶著流淚時的溼意,卻依然沒忍住噗嗤笑出聲,隨手在草稿邊緣畫了個的小人——那是十五歲那年的穆遙熬夜給她抓螢火蟲的模樣。筆尖頓了頓,又在旁邊添了個扎丸子頭的小女孩,兩個小人中間畫了顆歪歪扭扭的愛心。片刻後,又被她輕輕地、刻意地抹去了。
當晨曦染紅第37張廢稿時,紀如冰提著餐盒推門而入,看見的景象讓她屏住了呼吸。
少女蜷在飄窗臺邊,曲起雙腿,半臥著睡得很熟,懷抱著寫滿批註的劇本,睫毛在眼下投出蝶翼般的陰影。
散落一地的稿紙像初雪覆蓋地面,最上面那張上面佈滿了屬於程如安的清秀又不失勁力的筆跡:
「長街落雨時\/誰撐傘走過第七年梧桐
碎玻璃折射的光\/拼成永不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