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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其姝實在說不出這是「喜事」的話,但她既決定留這孩子下來,既要過明路,自然得先名正言順地去拜會下長樂宮中的宓貴妃。
小童喜不自勝,忙不迭地出門囑咐人安置備馬了。
馬車不太順利地從公主府駛入了皇宮內城,最初,出門時後面跟了一堆小尾巴,裴其姝還以為是五皇子操心太甚,等一進中門,裴其姝卻是一下子便反應過來了不對。
攔下她馬車檢查的,是個不太熟悉、也算陌生的故人。
楚襄侯府的陸旭之。
那位與柔嘉公主趙邐珺青梅竹馬、後來無奈錯過的未婚夫。
「陸大人,」裴其姝眉心微蹙,心頭微微一沉,幾乎是在見著陸旭之的第一時間,便立刻意識到,有什麼事情不對了,「好巧。」
「也不算巧,」陸旭之不卑不亢地在馬上與裴其姝行了一禮,直言道,「卑職乃是奉殿下手諭,專程來迎公主的。」
裴其姝指尖微微一顫,一陣風過,險些吹得車簾復又垂落下來。
「那就有勞陸大人,」裴其姝定了定神,半個字沒有多問,直截了當道,「領路吧。」
陸旭之揚了揚眉毛,心中一時訝然。
也對這位昭樂公主的敏銳大為佩服。
裴其姝很清楚,自己入宮,自然是沒什麼需要五皇子特意派武將來迎的。
除非是內宮兵荒馬亂、刀劍不長眼,怕傷著了她。
來不及再去長樂宮,裴其姝跟著陸旭之長驅直入,下馬車後,直接一路走到了明德殿前。
踏上那她從小到大踏過無數回的漢白玉石時,裴其姝腦海里紛紛茫茫,閃回了大片大片與這宮城的回憶。
最後盡皆落於一片白茫茫。
推門的時候,裴其姝的心口跳的很快,推了幾下都沒有能給推開。
管洪聞得聲響,從地上爬過來給人拉開殿門,一抬眼,半個聲都還沒出,映入眼簾的,便是裴其姝無聲無息落了滿臉的淚。
管洪本就通紅的眼眶再也承載不住了一般,情緒一瀉千里,崩潰地跪在地上哭著稟報導:「殿下,陛下賓天了!」
刺眼的日光下,裴其姝只覺頭暈目眩,一時腿軟得有些站不住了。
明德殿內或跪或坐或立著的眾人紛紛回頭,齊刷刷地望向這位突然到來的不速之客。
裴其姝只覺得自己彷彿正踩在一片廣袤無邊的棉花團裡,軟得陷於其中,一步一跌地踉踉蹌蹌往裡面走。
殿內似乎剛剛起了些爭執,正是硝煙四起、劍拔弩張之時,裴其姝一進來,卻反倒是誤打誤撞地把了緊繃到極致的弦給鬆了一鬆。
直直跪在真宗皇帝床榻前的五皇子沉著臉默不作聲地起身,三步並作兩步迎上裴其姝,抓住她細弱的胳膊,扶著搖搖欲墜的人,沉痛道:「姝姝,節哀。」
裴其姝張了張嘴,卻彷彿喘不上氣一般,如一隻破舊的風箱,嗬嗬地喘息了許久,才艱難地茫然道:「父皇去了?」
五皇子眼神複雜地望著面前神色哀慟的裴其姝,緊了緊手上的力氣,面無表情地重複道:「父皇去了。」
裴其姝閉了閉眼,好半天說不出一個字來。
她知道五皇子恨真宗皇帝。
也聽過對方無數次放狠話必得非要親手殺了真宗皇帝不可。
她明白她哥哥的恨……甚至就連她自己,也不是不恨的。
可當真走到這一步,可當人真的死了,死在床上無聲無息的時候……裴其姝還是感到一陣復一陣的衝擊與難以接受。
甚至很難用具體的言辭來概括裴其姝這時候的情緒。
她難過麼?也不能說不是難過,但真要說心頭這股洶湧激盪到難以抹消的濃烈情緒全是為了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