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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無洙的心情好上不少, 發揮自己前世侃大山的經驗胡亂搪塞了兩句,給左靜然使了個眼色,打算提前走人了。
臨到門口,裴無洙實在沒忍住好奇心,偷偷拽了拽出來送她的三皇子衣袖,將人拉到角落裡竊竊問道:「你覺得那幅畫如何?實話實說。」
「實話實說?那可就是很差了,」三皇子瞥了裴無洙不眼,有點嫌棄了,「就算有了填詞也沒能好到哪裡去,更何況你添的那詞,本來也酸得很……你要是想來我這兒找好話聽就直說,非得要我對著那幅畫誇,我可實在是誇不出來。」
——那畫實在有違三皇子的審美品格與情趣。
「那,那你想買它麼?」三皇子這回答其實並沒有超出裴無洙對他的固有印象:一個龜毛又孤芳自賞、顧影自憐的文藝青年剪影……也正是因為此,裴無洙才愈發奇怪他在原作劇情裡買畫的動機。
「你這就要脫手?是意識到自己缺銀子了?」三皇子誤會了裴無洙的意思,很無所謂道,「開個價,畫倒不必給了,錢回頭讓人送你宮裡。」
「開玩笑,我是缺銀子的人麼?」裴無洙瞪圓了眼,鄭重向三皇子再次申明道,「我不缺錢,真不缺。我的意思是,如果今天我沒來的話,你會買這幅畫麼?」
「那怎麼可能?」三皇子想也不想便一臉嫌棄地否認了,遲疑片刻,似乎想起了什麼般,復又凝眉一臉沉重地補充道,「不過……但如果這畫放在那裡無人問津到最後的話,我說不定還真會為它收個底兒。」
「倒不是為畫,只是這畫的作者你剛才應該見過了,不知道留意沒有,」不等裴無洙再問,三皇子很上道地直接解釋了,「鄭國公府三房近來剛認回來的姑娘,三房也不知道是什麼弄的,連自己的親生女兒都能抱錯,也真是……」
三皇子做了個一言難盡的表情,繼續道:「她們家的老夫人,是我母妃的嬸娘,出了名的嚴厲苛刻、不近人情,最是好顏面。如果她們家裡有姑娘在今日這春會上丟了醜,回去怕是要沒玩沒了。 」
「真沒看出來,」裴無洙第一回 對三皇子刮目相看,肅然起敬道,「您還是個體貼人心、會憐香惜玉的君子。」
「憐什麼?」三皇子一臉莫名地回望,反應過來後猛地嗆咳了兩聲,滿臉無語道,「我那表妹現在就跟一豆芽菜似的,你在想什麼呢……咳,你現在怎麼滿腦子的不正經!」
「我是煩她們家再出了什麼事,回頭又攀扯到我母妃那裡,一通陳穀子爛麻子的舊帳翻起來,鬧得所有人都不高興……算了,跟你說你也聽不懂。你就繼續傻樂呵著瞎混日子吧。」
「你這還什麼都沒說呢就先認定我聽不懂了,」裴無洙也無語了,「你知不知道和什麼人說話最掃興?就是你這種說話只說一半的……」
三皇子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告訴自己莫生氣,氣壞身體無人替……為了裴無洙這種人憋氣更不值得,就是把自己氣出毛病了也難能在父皇那裡找回什麼場子來。
「我母妃和皇后娘娘是堂姊妹,你知道吧?」再怎麼開解自己,三皇子還是覺得憋屈,沒忍住多說了一句。
「這個我當然知道,所以呢?」裴無洙一臉理所當然地催促著,毫無正在窺探他人隱私的自覺。
「所以……」三皇子張嘴欲言,眼角餘光不經意間瞥到拐角那裡正在停留著某輛馬車。
車簾沉沉落著,上下全無裝飾,卻叫三皇子心裡猛地打了一個激靈。
三皇子不禁後悔起自己今日一時忘形,說得太多了。
「我與太子殿下不僅是兄弟,還是堂表兄弟,」三皇子隨口瞎扯一句敷衍了裴無洙過去,趕在她二次追問前,高深莫測地笑道,「沒有下一個『所以』了。剩下的……你就自己慢慢悟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