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書生急道：&ldo;我自是記得，我起過誓言，許了雁娘，我雖不能娶她為妻，卻可迎她進家。&rdo;

&ldo;那你怎會失信於她？&rdo;

書生忙道：&ldo;不不，我不曾失信雁娘，我應了雁娘，回家去求阿孃應允，我……我……&rdo;他忽得語塞。

他記不起。

他想了又想，似要將過往都拿出來細篩一遍，終於道：&ldo;是了，我正要回家去求阿孃，可是，雁娘卻不見蹤跡，我怎也尋不到她，是她不見我，是她避走，是她失信。&rdo;

風寄娘搖頭，道：&ldo;裴郎君，是你負了雁娘，生死兩界，且把這舊約了了，全她心間執念。&rdo;

雷剎一直暗地看她舉動，心道：不好。待要出手已是不及，風寄娘手中青燈，輕輕一吹，燭火熄滅，一點幽亮，轉瞬熄滅。

雷剎大怒，躍身擒住風寄娘，喝道：&ldo;你要做甚？&rdo;

風寄娘低低一笑，湊到他耳側，輕道：&ldo;奴家說了，了卻舊年約之約。&rdo;

殘陽將盡，餘下的那點微明帶著一絲的金色，斜斜地映在棺木，棺中有人一聲嘆息。雷剎回過頭，一隻素白的手輕輕搭在棺木邊上，這隻手潔白豐盈，十指染著鮮紅的丹蔻，皓腕白膩，動人心絃。

書生僵在原地，瞪著雙眼，直愣愣地看著棺中人借力坐起身來，她長眉輕掃，朱唇一點，雙目盈盈，似是含笑。

她道：&ldo;裴郎，你怎不來尋我，讓我好等。&rdo;

&ldo;雁娘！&rdo;書生痴痴地看著她的臉，下意識地道，&ldo;你也讓我好找。&rdo;

雁娘又低泣道：&ldo;阿郎，你為何負我？&rdo;

書生一時忘了害怕，去拉她的手：&ldo;雁娘這話從何說起，我何曾負你。&rdo;他這一拉，好似拉了一截枯木一段寒冰，又冷又硬，這才想起她不是人，連忙將手撒開，連滾帶爬躲開，拿袖袍掩面，&ldo;不不，你是鬼，你是鬼。&rdo;

雁娘猝不及防，往後一倒，回過頭來，大怒：&ldo;裴郎果然是負心薄倖之人，枉我信你等你，你為何要負我？&rdo;

雷剎再不猶豫，抽刀劈向雁娘，卻一刀劈了個空，雁娘不知何時立在他的身邊，又冰又冷的手抓著他的手肘，淒聲控訴道：&ldo;是他負我，是他負我。&rdo;

雷剎鐵做的心腸，根本不為所動：&ldo;人不與鬼交。&rdo;抽身反刀橫削雁娘頭顱。

又是一刀落空，再抬首卻是鬥轉星移，身邊景物更換，人已在喧鬧的街集，書生站在他身邊，簇新的青色長袍，黑巾兩條長帶飄垂，他臉上的惶恐驚懼之色不曾消去，偏偏又疊上一層欣喜閒逸，看上去說不出的怪異。

&ldo;表……兄？&rdo;書生咽口唾沫，喃喃喚了一聲。

雷剎看向自己的手，不知何時，他的長刀已歸鞘中，自己身上仍是皂衣碟躞便靴，摸摸荷囊裡面幾許銅錢，是清早出門前所放。

&ldo;三表弟，看看自己身上之物。&rdo;雷剎道。

書生一愣，忙去摸自己衣袍腰帶，摸了半天，才從腰帶裡摳出幾個銅錢：&ldo;這……這……&rdo;又看自己衣袍，雖新，卻不過細布所制。

&ldo;表兄！&rdo;書生驚慌不已，&ldo;我們明明在寺中，雁娘她……&rdo;

雷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