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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有那麼一刻，崇學感到面前的仰恩，正在跟心裡的那個影子，重合著。

&ldo;走之前，玉書就跟我說過，你和他不是那種關係。&rdo;

&ldo;你相信？&rdo;

&ldo;相信。他說，你心裡有別人。&rdo;

&ldo;夏玉書還真是夠多嘴。他說我心裡的人是誰？&rdo;

&ldo;他……不知道……&rdo;

崇學眼睛略過車窗外， 巷口高大的楊樹的茂密枝葉間，偶爾透露出零星的月光。給隱藏很深很深的心事，如同重疊枝葉後的星光，露了個亮亮的一點兒。連自己都不知道，心裡的那個影子，到底是誰，別人又怎麼會知道？先是少年時的夢想，漸漸淡了，化了，然後是雪後的驚鴻一瞥，看到的卻是為了別人盛開的花……他能做的，不過是欣賞，而已，而影子，也總有消逝的一天吧？

肖家兩老見到兒子，是真叫愛不釋手，簡直沒一刻不盯著看都不行。仰恩自幼極孝順，離家這麼久，對父母更是想念，於是幾乎也不出門，專門陪著父母，有時候跟父親一起看書，寫字，跟母親聊天，講些海外的趣事，品嘗地道的家鄉菜餚，仰思偶爾也趕回來，一家人團圓時歡聲笑語，這世間最圓滿的美好，莫過於暢享天倫之樂。閒暇的時候，仰思注意到仰恩左手的無名指上戴了個金色指環，很簡單，龍飛鳳舞地寫滿了英文字母：&ldo;這上面寫的是什麼？&rdo;她忍不住好奇問道。

仰恩心裡有一絲慌亂，臉上卻平靜地說：

&ldo;一句詩。&rdo;

&ldo;是嘛！&rdo;仰思看似隨便地說了一句，&ldo;這個指頭是洋人戴結婚戒指的吧！&rdo;

&ldo;當時看了喜歡就買了，後來發現只有這個手指能戴。&rdo;

&ldo;自己買的？&rdo;

&ldo;嗯。&rdo;仰恩連忙換了話題，&ldo;帶爹孃出去透風，你說去哪裡比較好？&rdo;

仰思也不在那個問題上糾纏，儘管她很想知道，上面刻的是哪句詩。

父母都是愛好讀書的文人，趕上這天天氣好，仰恩便跟他們一起去琉璃廠。那裡書齋紙鋪古墨坊林立，是淘書的好地方，據說從廠東門到廠西門消磨個大半天都沒問題。無奈，父母年紀都大了，剛逛了幾家，腿腳就跟不上，只好找車回家，臨走前仰恩倒不忘在東首的&ot;信遠齋&ot;給仰思捎了些那裡的蜜餞兒。記得住在奉天的時候，每次仰思跟原風眠到北平，都會捎回去些杏脯蜜棗兒之類的，她好吃這一口甜食。

&ldo;你倒是有心。你姐命苦，又倔強，認一條路走到底，孩子沒保住，她連哭都沒敢哭，那麼死撐著，原家也沒人真感謝心疼她。你將來要好好照顧你姐，她個女人家，不容易。&rdo;

母親私下裡跟仰恩說。自從他回來，沒有人跟他這麼提過仰思的孩子，似乎大家有了默契，集體忘記了那個沒能降生的男孩兒。仰恩也沒詢問過，是傷總有痊癒的一天，好不容易結了痂的疤何苦再揭開，再疼一次？

原家也傳出好訊息，說老太太已經醒了，開始能進食，精神也不錯。尚文徹夜守在老太太身邊，衣不解帶地伺候著，心卻又掛念著仰恩，怕他一個人呆在家裡悶著，想著去找他，帶他出去玩，卻又怕奶奶誤會，左右為難的時候碰到崇學，便拜託他去找仰恩：&ldo;他爹孃的性子，非把他關在家裡養著，肯讓他出去玩兒才怪呢！他就是不願意，也得百依百順，你對北平熟，帶他出去透透風。&rdo;

崇學於是帶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