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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正平手裡仍提著他心愛的鳥籠,一塊黑布掩在鳥籠上,掀開門簾走進來,猛一看見白雲飛,便把說到半截的話停了,笑呵呵道:「外甥,你已經回來了?病大好了吧。」
他又轉過頭,數落他老婆,說:「外甥剛從醫院回來,你和他生什麼氣?氣壞了他,看你又心疼。」
他老婆哼了一聲,嗓子還是那麼高,說:「我不敢得罪他,你自己問吧。胳膊肘總往外拐,叫我能說什麼?索性一家子餓死了也罷。」
說完,摔門簾走了。
白正平朝著他老婆嘆了一聲,回過身來,對白雲飛笑著,「才進門,為著什麼吵嘴呢?」
他也不是打算要白雲飛回答。
一問出口,便把手伸出來,在半空中彷彿給傢俱拂塵似的隨意撥了撥,說:「我知道了,大概是晚上請人吃飯,打小牌的事。我也說了,這事要等你回來,和你商量。你舅媽是個急驚風似的人,就是等不得這一時半會,忙忙的先準備上了。話說回來,她也是為著這個家。」
白雲飛慢慢地說:「舅舅不說,我心裡也有數,這兩個月,為著我病了不能上臺,家裡沒什麼收入,你們自然著急。本來,邀一場牌,弄些錢花,也不為過。」
略一頓。
接著說:「但這是不是太心急了點?今天才出院,今晚就搭麻將桌子,連一晚也等不得?傳出去,說我白雲飛一回家就四處弄錢。我就算是唱戲的,也要點臉面。」
白正平仍是和稀泥一般,露著笑臉。
他常年吸毒,兩頰早瘦得沒有三兩肉,下巴尖如骨錐,那笑容不管怎麼努力,都難以令人生出好感。
白正平搓著手說:「明白,明白。可是,席面已經定了,為了招待客人,特意定的太和樓的八珍席,還下了八十塊的定錢……」
白雲飛說:「只當那八十塊定錢丟了,不然,我們自己叫一桌八珍,關起門來吃個痛快也行。今晚的計畫就此取消,你們也容我喘口氣。過幾天,你們要怎麼邀牌,怎麼抽頭,我只管配合。」
白正平說:「也不單單是八珍席面的事。我們請的客人,人家好不容易答應來了,這時候怎麼好又打電話去,說今晚取消呢?」
白雲飛問:「客人?你請了什麼客人?奇駿可沒有答應了打牌。」
白正平說:「林少爺當然算一個。不過我和你舅媽算了算,一個你,一個林少爺,還另差著兩個麻將搭子。所以我特意地把你平日說的朋友,請了一請。」
白雲飛問:「你請了誰?」
白正平說:「白公館的那兩位,你不是很熟嗎?他們和林少爺也是熟人。我想著不妨事,就打電話去邀,人家答應了一定來。你看,人家對你這樣熱情,實在不好意思取消。」
白雲飛神色便一凝,而後,有些怔怔的。
半晌,他才問:「那兩位?究竟是哪兩位?」
白正平說:「當然是白總長和那個宣副官。白總長一向很照應你,那位宣副官,雖不大到家裡來,我卻也知道他對你很不錯,在醫院裡,他去探望你了,是不是?你妹妹告訴我的。」
白雲飛沒說話。
手邊的茶已經涼了大半,他摸起來,垂著眼,喝了小半口,小指尖把撫著圓滑的杯口。
白正平說:「外甥,到底怎樣呢?你知道,我和你舅媽嘴上不會說話,心裡都是疼著你的。你要真不願意,這一場小牌取消就取消吧,當舅舅的,總不能逼迫你。只是,電話是我打去熱烈邀請的,現在取消,只能請你去通知,我是不敢去的。」
白雲飛勾著唇角一笑,帶了一絲無可奈何的苦味,說:「算了。既然請了人家,就作東作到底吧。」
白正平聽他不再反對,像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