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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讓梅琦最最開心的,還是和久井說福爾摩斯是梅琦父親的玩笑話。那天傍晚,他們一起在沙灘上漫步時,梅琦又提起了這個話題,他說:&ldo;想起來也奇怪,如果我父親還活著的話,應該跟您是差不多的年紀。&rdo;
&ldo;是嗎?&rdo;福爾摩斯看著前方的沙丘,在沙質的土壤中尋找著藤山椒生長的痕跡。
&ldo;要不,您就當我在英國的父親吧,怎樣?&rdo;梅琦突然出乎意料地抓起福爾摩斯的手臂,他們往前走時,他仍然牢牢牽著,&ldo;和久井是個很有意思的傢伙,我明天還想去找他。&rdo;
就在這時,福爾摩斯才意識到,自己已經被梅琦選中做了松田的替身。也許他並不是有意的,但很明顯,在梅琦成熟周到的外表之下,還潛伏著童年的心理創傷。他一再重提和久井的玩笑話,又在沙灘上緊緊牽住福爾摩斯的手,一切都再明顯不過了。福爾摩斯想,你最後一次聽到父親的訊息正是你第一次聽到我的名字的時候。松田從你的生命中消失了,我卻以一本書的形式出現‐‐一個取代了另一個,如此而已。
所以,才有了那些蓋著亞洲郵戳的信件,有了在幾個月愉快的書信往來後誠摯的邀請,有了橫跨日本鄉野的旅行,有了朝夕相處的這些日子‐‐他們就像一對父子,在經歷了多年的疏遠之後,靜靜地彌補著過去。就算福爾摩斯不能給梅琦確切的回答,可他遠渡重洋來與他會面,留宿在他們位於神戶的房子裡,並最終一起踏上向西的旅程,還去了梅琦小時候松田曾經帶他去過的廣島景觀園,這一切也足以讓梅琦稍稍釋懷了吧。現在,福爾摩斯也發現了,梅琦對藤山椒、蜂王漿以及他們在信裡詳細討論過的那些東西其實都沒有什麼興趣。他想,這就是一個簡單的誘惑詭計,但很有效‐‐他認真研究了和我聊的每一個話題,在信裡大書特書,把我騙來以後,又假裝統統忘記。
福爾摩斯在走向沙丘的路上,默默地想起了梅琦和羅傑。當梅琦牽著他手臂的手越來越緊時,他想,這些失去了父親的孩子到了這個年紀,靈魂仍然在孤獨的探索中。
與梅琦先生不同,羅傑對自己父親的命運是理解的,他堅信,父親的死雖然對個人而言是悲劇,但從更宏大的角度來看,卻是充滿英雄主義色彩的。梅琦卻無法說出這樣的話來,他只能靠眼前這位年老體弱的英國人尋找答案。他陪著他走到海邊的沙丘,緊緊抓住他瘦骨嶙峋的手臂,與其說是牽引著他,倒不如說是依賴著他。&ldo;我們回去嗎?&rdo;
&ldo;你已經找累了嗎?&rdo;
&ldo;不,我更擔心的是您。&rdo;
&ldo;我覺得我們已經很接近目標了,現在回去‐‐&rdo;
&ldo;可天色已經很暗了‐‐&rdo;
福爾摩斯睜開眼睛,盯著天花板,掂量著該如何解決這個問題。如果要安撫梅琦先生,那就要事先想好一個可以以假亂真的答案(他想,就像華生醫生在構思故事情節時一樣吧,把已經發生過的事情和從來沒有發生過的事情混合在一起,創造出一個讓人無法否認的結論):是的,他確有可能和松田打過交道;是的,他可以對松田的失蹤作出解釋。但他必須要精心構思好。他們第一次見面是在哪裡?也許是由麥考夫介紹的,就在第歐根尼俱樂部的會客室裡?但見面的原因呢?
&ldo;麥考夫,如果偵探藝術的開始和終結都只需要坐在這個房間裡思考,那你一定會是有史以來最厲害的罪案探員。但你顯然不能解決很多實際的問題,而它們又是在做決定前必須深入研究的‐‐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