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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朝生眼前再次瀰漫起氤氳著血色的雨幕,心口驟然絞痛,咳出一口血,在裴夫人的哭聲裡,艱難起身:「娘,別哭了。」
「你變成這樣,娘怎能不哭?」裴夫人不敢再碰他,小心翼翼地坐在榻前,「你可知道,娘這些天……」
「哼!」裴夫人話說一半,就被重重的冷哼打斷。
夏朝生仰起頭,對上夏榮山隱隱含著關切的視線,心下一片酸澀,面上只裝作不知:「爹。」
前世,他連他爹的最後一面都沒有見到。
「生兒?」裴夫人見夏朝生眼角溢位淚水,慌忙將他摟在懷中,「娘在這裡,別怕……娘在這裡!」
夏朝生狠狠地咬住下唇,血腥味刺激著他的神經。
他真的回來了。
夏朝生顫抖著伸手,環住了裴夫人的腰,哽咽道:「娘……」
坐在一旁的夏榮山冷眼瞧了半晌,終是忍不住,再次重重地咳嗽起來。
裴夫人權當沒聽見,抱著夏朝生哭,倒是夏朝生緩過神,瞥著滿臉急躁的爹,忍不住勾起唇角。
他爹馳騁沙場二十載,對穆如歸手下的玄甲鐵騎頗為欣賞。
也正是因為這絲「欣賞」,讓夏朝生產生懷疑,覺得他爹要逼他嫁給穆如歸。
於是他嫁入東宮後,再未歸家。
侯府出事那天,他被鎖在鳳棲宮內。
沒有穆如期的命令,誰都不敢放他出去。
他只能一下又一下地錘著緊閉的宮門,捶到滿手鮮血,捶到精疲力竭,捶到天邊燃起了赤紅色的晚霞。
然後暴雨傾盆,宮城裡升騰起淡紅色的水霧。
那是他爹孃身上的血,是他族人的血。
從此,富麗堂皇的宮殿成了夏朝生的墳墓。
他身上背負著全族九十八口人的性命。
他是夏氏的罪人。
「爹。」如今,夏朝生自是不允許那樣的事情再發生,他鬆開環在裴夫人腰間的手,老實認錯,「孩兒不孝,讓您擔心了。」
夏榮山板著臉,不怒自威。
鎮國侯生得丰神俊逸,然瞪起眼睛來,也是能嚇哭稚童的。
裴夫人當即不幹了,哭著喊:「你這是做什麼?非要把我的心肝兒嚇病才罷休?」
威風凜凜的鎮國侯慌忙摟住嬌滴滴的夫人,急切地解釋:「我沒想嚇他,我……」
「你還說,你還說!」裴夫人攬著夏朝生的腰,抽抽噎噎,「我就是信了你的鬼話,才覺得九王爺是好人!……可你看看侯府門前,那都是些什麼?!」
前世,夏朝生再次甦醒後,直接騎馬去了金鑾殿,現在聽爹孃爭吵,才知道穆如歸往侯府送了東西,不由挑眉,好奇道:「是什麼?」
裴夫人哭在興頭上,不顧夏榮山的阻攔,叉腰罵:「我的生兒剛醒,九王爺就送這麼多棺材來,有何居心?」
夏朝生聽了這話,一個沒忍住,當著全屋人的面,將入口的藥汁噴了出來。
裴夫人當即甩著帕子,尖叫著抱住他:「心肝兒,彆氣!」
「……你不想嫁,娘也不想你嫁!」
「……你別怕你爹!有娘給你撐腰,你就算想嫁給天王老子……」
夏榮山聞言,猛地一頓咳嗽。
這回不是裝的,是真的嗆到了。
「夫人,你且放寬心。」鎮國侯咳完,頭疼地將自家夫人拉到身邊,「九王爺肯定沒有壞心。」
「沒有壞心?」裴夫人聞言,瞪著通紅眼睛,揪住了夏榮山的耳朵,「你再說一遍?棺材都送到侯府門前了,你說他沒壞心?」
堂堂一國鎮國侯被夫人當眾拎耳朵,不僅面不紅心不跳,還順著夫人的力道低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