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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可比鳳仙花汁歷害,畫在肌膚上,能許久不褪色呢……”飭字可通“飾”字,黛玉當時即將此物往“飾品”上引了一引,寶玉本喜歡這些脂啊粉的,一聽之下,不疑有它,此時也就當作一件裝扮女孩兒的新奇之物介紹給賈母,且他一面說,一面還指著書上那行字於賈母看,“只是如何褪色卻寫得不清不楚的,看不大明白。我與妹妹說,不如先買些來試試,看這膏子點在人身上,到底要多久才會消。”
賈母含笑聽了,全不言語,心知嬤嬤們都是些不識字的,就算外面的跟班知道些,只怕也不敢與寶玉亂講的。
“……老太太你瞧,可好看不?”另一旁黛玉拉過春柳的手臂。只見春柳小臂內側處,幾筆硃紅,卻是繪得兩條柳枝,點點柳葉。寶玉伸頭過來瞧見,嘆了一句道:“原來妹妹是這般畫得啊,可真好看。”春柳被瞧得臉色緋紅,忙拿衣袖掩了手臂,退了下去。黛玉也不攔她,只向寶玉撇了撇嘴,道:“可惜只得一色,若能多得幾色,想來更是好看。” ;復又問道:“你可畫了幾個了?”
寶玉笑著抬眼瞅瞅下面拉了春柳的手臂悄悄探看的丫頭們,沮喪地嘆道:“她們都說不好看,全給抹了去。”想想復又涎臉向黛玉道:“好妹妹,你手巧,不若你勞回神,一併畫了罷。”
黛玉扭頭笑道:“這可不成,原是說好了的……你別儘想著偷懶,畫不成,你寫個字也可啊,再不然,你隨手畫個圈,點個點兒,總是會得罷。左右不過是為了瞧瞧這膏子要多久褪色罷了,又不是總不消的。”說時看看地下那幾個拉著春柳的寶玉的丫頭,一撇嘴又輕聲道,“……她們若挑剔你畫得不如意,且讓她們自己描了花樣再畫就是了……沒見過你這麼……”到底是在賈母跟前,黛玉雖說很瞧不上寶玉這般盡慣著丫頭們的軟面相兒,卻也不好多說什麼,只得轉開頭去,不再睬他。
賈母笑咪咪地撫了撫寶玉的背,道:“你林妹妹說得極是。”卻也不知這“極是”指得是可以隨便畫呢,還是應該有主子的氣派。卻又向黛玉笑道:“我還不知這養生修性的書也這般有趣呢,玉兒且將上回買的那些書送來與我老太婆打發打發時間罷,……不過,頑歸頑,你們可休再動那些針呀什麼的,仔細傷著自個兒,可就不好了……”
黛玉心知賈母是藉機將這些“亂七八糟”的書給沒收了,但見她老人家並阻止丫頭們點這守宮砂,想想自己的心願已然達成,雖說有些可惜,再不能正大光明的搞這些“科學研究”了,但也不欲再生事,也就笑嘻嘻地應了。
不知是黛玉將這“守宮花”畫得太招人愛,還是另有因由,隔了陣子,賈母院裡的丫頭們竟都跟風學樣的畫了起來。除了寶、黛二人房裡的丫頭們,就連賈母、三春房裡的丫頭們也都在手臂上描了花樣,再拿守宮砂細細畫了,竟是人人臂上都有了。只那愛俏的呢,就畫得近手腕些,含蓄些的,只在近肘內點上一朵細蕊應景。黛玉那日在寶玉房內暫坐,打晴雯手中接茶時,就瞧見她於新換的春衫窄袖處半露出一線硃紅,也不知是描了朵什麼花兒。黛玉心道,人都說是你“黛副”,原是為著你有幾分形似我的緣故,是以含冤而去,如今有了這個,若能證你回清白,也不枉你與我奉了回茶。
……可惜“清白”這個東西,實在並不是個很“明白”的東西。人嘴兩張皮,一念之間,說你清白,你就是沒這守宮砂也是清白的,就如襲人,打死黛玉都不信王夫人就全不知曉她做下的那些勾當;說你不清白,你就是將這守宮砂直畫到臉上去又有何用?那個說了一句與寶玉有“夫妻緣”的四兒,不過也就這麼白說了一句罷了,還不是被攆了出去,真論起來,又有什麼不清白的?哎,反正於這事非堆裡,多一點防身之物總沒什麼壞處,這守宮砂,就當自己給這滿園子的丫頭們一個小小的禮物罷,至於是好是壞,呵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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