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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卑鄙。」
「把人逼上絕路的騙子。」
這些聲音原本飄輕輕的,但全都在魏應城耳邊無限擴大。
一夜之間,他從見義勇為的善良少年變成利用老師善意的騙子。
他甚至沒有參與其中,就被迫裹挾其中,在不同人的口中來回議論而變得面目全非。
冰冷的雨水傾斜掃在魏應城腳前的大理石地板上,濕漉漉的積了一潭汙水。
熟悉的窒息感突然襲來。
魏應城捂著胸口痛苦地彎下腰,在巨大的迷茫裡對抗發作驚喘。
下課的學生從他身邊經過,默契地以他為中心留出一塊空地。
魏應城慢慢跪在那灘汙水裡。
擦肩而過時,學生護緊了懷裡抱著的醫科教科書。
魏應城的膝蓋被水浸濕了,劇烈喘息間,大腦卻清明起來。
他不斷地問自己,我是騙子嗎?
我是因為撒謊而害了老師的騙子嗎?
為什麼?我為什麼要這麼做?
為什麼?
為什麼是我?
臉上濕漉漉的觸感分不清是雨是淚。
魏應城眨了眨眼,視野卻模糊起來。
他支撐著自己不要倒下。
因為這裡沒有人會救他。
魏應城想要從口袋裡拿出隨身攜帶的氣霧劑,但手指僵硬,怎麼也夠不到。
但他用盡全力的掙紮在外人看起來就像只是動了動手指。
他已經快要溺死,岸上的人還以為他毫髮無傷。
意識渾濁到快要倒下時,他看到一抹明亮的銀白色撥開人群向他奔來。
「哥!」
魏鬱甩開手裡礙事的雨傘,快步跑到魏應城面前。
「哥,你別害怕,呼吸吐氣……你別緊張。」
魏鬱抱緊他,雙臂把他從汙水裡支撐起來。
說來也奇怪。
魏鬱明明是淋濕過來的,魏應城偏偏感覺他無比溫暖。
飛蛾不知自己會撲向太陽還是火焰,但黑暗裡什麼都看不見,只要有短暫的光與熱,蛾子就會義無反顧地撲上去。
「不會有事的,哥,你不會有事的,孟斌也不會有事,爸已經找人去救他了…你別害怕,好好呼吸,不要緊張。」
魏鬱從自己的揹包裡拿出急救藥和氣管舒張劑,把面罩扣在魏應城臉上的時候,魏應城動了動嘴唇。
魏鬱靠近,聽見他問:「是真的嗎?」
「是真的。」
「你……會騙我嗎?」
魏應城緩慢的眨了眨眼,用虛弱的聲音又問了一遍。
「你會騙我嗎?」
急救的擔架被一行人帶著沖了過來。
周捷然王虎和李笑北他們焦急地頂著雨跑過來。
「快,把他放上來。」
魏應城被放上擔架的時候,他的目光依舊微弱而倔強地看著魏鬱。
你會騙我嗎……
魏鬱鬆開自己緊握成拳頭的手,回答:
「不會。」
直播間在孟斌跳下前就被截斷。
但他躺在地面的樣子還是被目擊者拍了下來。
他是抱著必死的絕望縱身一躍,但地面上的灌木讓他攔在世上,濃稠的血順著綠葉灌滿灰色的水泥地。
走出手術室的醫生沉痛地宣告他接下來的兩種可能:
永遠昏迷,成為植物人;
能醒來,成為高位截癱。
記者爭先恐後地記錄這必然成為十萬加瀏覽量的材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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