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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立偉雖然爛,但是江野爹更爛。至少周立偉不打牌不抽菸不喝酒不打人。
精神上的傷害和身體上的傷害,有時候也很難說究竟那一方很痛苦。
對於江野而言,身體上帶來的傷害可以讓他毫不猶豫地恨他爹,迫不及待地和他脫離這層父子關係,不需要拖泥帶水。
周立偉帶來的精神上傷害就像是鈍刀割肉,一下又一下,讓你疼,但是這點疼又不至於讓你完全死心,甚至有時候他還會幫你止血療傷,等到傷口結痂時,再猛烈地往傷口處來一刀。
執刀人永遠清楚地知道每一個傷口的來源以及下刀時的深淺。
他能把握住每一次傷害的分寸,不會讓你死,但是會日夜折磨你,一邊恨他想要擺脫他,卻又被曾經的溫情,血緣的聯絡所束縛。
「吃吧,不吃就浪費了。」晏樺從鱸魚肚子裡夾了一塊沒有刺的魚肉送到江野碗裡,沒有再繼續這個話題。
「橋哥,你晚上守夜嗎?」江野咬了一口魚肉問道。
「不。」晏樺沒有這個習慣。
三十守夜,就要清醒地迎來新年的第一天,晏樺很討厭這一天。
「那你幾點睡啊?」江野追問道。
「你問這個幹嘛?你想看春晚就看啊,又沒人催你睡。」或許是同病相憐,也或許是江野太乖了,總之晏樺對他的態度軟化了許多,不像半年前那般冷漠無情。
「我就隨便問問。」江野扒拉了幾口飯道。
晏樺望著窗外,已經開始有人放煙花了,漆黑的夜幕中乍然升起一朵白光,而後是五顏六色的煙花一朵接一朵,炫彩矚目。
絢麗綻放,倏地落寞。
他們今年的煙花爆竹還是擺攤剩下來的,南江這邊有零點放鞭炮的習俗。
「我把鞭炮放了就睡了。」
江野像是得到了什麼保證一樣,突然情緒高昂了許多。
「我想跟你一起去放鞭炮可以嗎?橋哥。」
「隨你。」晏樺毫不在意道。
春晚放著零點前的最後一首歌曲《春天的鐘》,還有五分鐘便是千禧年,晏樺搬著花盒鞭炮,對著強撐著精神的江野道:「還要下去放鞭炮嗎?」
鬧著要放鞭炮的也是他,現在困得打瞌睡的也是他。
不過晏樺的一句話像是鬧鐘,叫醒了江野,整個人就像是沖天的炮竹精神百倍。
「要!」要放鞭炮。
江野生怕晏樺把自己忘了。
畢竟還是小孩子,尤其是小男孩,對放鞭炮這種活動總是格外感興趣。
「橋哥,你先下去,我馬上就來。」江野突然說道,「我想上廁所。」
「咦。」
「那你快點,等會零點到了放完鞭炮,你看不到我可不負責。」
江野保證道:「我馬上就來。」
晏樺一個人抱著花盒下了樓,正巧遇到了住在同一家屬院的峰子。
「怎麼就你一個,江野呢?」峰子身旁的鞭炮種類多,什麼二踢腳,飛天炮,煙花爆竹。不愧是賣炮的。
「他在上面等會下來,煙花給我一個。」晏樺毫不客氣地從峰子手裡拿走一整排細長的煙花。
「晏哥我跟你講,這煙花可好看了。」
「有多好看?」晏樺找著煙花的引線問道。
峰子笑道:「跟我旁邊的煙花不能比,跟別人家的煙花比沒問題。」
因為樺與花讀音有些相似,又因為晏樺長得好看,上學時背地裡總有人叫他小花,煙花。
晏樺今天穿了件黑色短款棉衣,裡面是一件駝色的高領毛衣。額前的髮絲因為有些長被他順手捋到了腦後,露出完整的額頭。
就這麼普普通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