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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年多了個小朋友一起來啊。」
「我弟,叫叔叔。」晏樺示意著江野。
「叔叔新年好。」
保安大叔那雙皺巴巴的眼睛在看到江野的一瞬間,有一絲光亮,但是隨即被眼底巨大的悲傷所替代。
「多大了?」
「剛過十一歲。」
「十一歲了啊。」保安大叔嘴角囁嚅道,「和我兒子差不多大。」
江野黑溜溜的眼睛看著晏樺,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叔,我們先進去了。」
保安大叔擺擺手,像是一座早已年久失修的時鐘,機械地說道:「去吧。」
等兩人走遠後,江野才帶著些好奇道:「橋哥,剛才那位叔叔怎麼了?」
晏樺沉默地擦去墓碑前的灰塵,「他兒子死的時候跟你現在差不多大。」
保安大叔是個四十出頭的男人,常年穿著一件深灰色的中山裝,頭髮全白,臉上都是皺紋,走路佝僂著腰。
自從他兒子十一歲那年溺水後,妻子精神失常也跟著自殺了。母子倆都葬到了這裡,他便應聘到這裡保安,一干就是十年。
每年初一晏樺來都會遇見他。
晏樺站在墓碑前,看著媽媽二十出頭的照片,年輕美麗,烏黑亮麗的頭髮搭在雙肩,面上掛著溫柔的笑容。
無論什麼時候過來,媽媽永遠都慈愛地看著他。
再過幾年,他要比媽媽的年齡還要大了。
江野看著墓碑上的照片,由衷地感嘆,「橋哥和晏阿姨長得很像。」
都是屬於見一眼都不會忘的程度,五官英氣,一個美麗一個帥氣。但是晏樺的長相更具有傾略性,沒有媽媽那麼柔和。
晏樺嗯了一聲,見過他媽媽的人都這樣說。
但這更堅定了周立偉心中的想法,因為他的存在,所以奪走了妻子的命。
「媽,周立偉死了。」晏樺自言自語對著墓碑道。
「他對我一點都不好,如果你見到他來,不要理他。哦對,他還找了個新女朋友,見異思遷的男人,最好離他遠一點。」
江野還沒見到過晏樺這樣,一本正經地告狀,像個小孩一樣,對著媽媽撒嬌。
剩下的話,晏樺沒有當著江野的面說出口。
媽,你看到了嗎?在我旁邊的小孩,就是江野,周立偉新女朋友的孩子。雖然周立偉是個人渣,但是他女朋友人還挺好的,還送了我平安扣,希望我平平安安。不像周立偉,巴不得我趕緊死了。
媽,江野他爸對他不好,總是揍他,身上都是傷。
江野和我一樣,也沒媽媽了,有個爸還不如沒有。
晏樺停了停,在心裡和媽媽商量道。
所以,媽媽。我想和江野一起生活,我想有個家人。
他還小,也很乖,沒有地方可以去。我手上還有周立偉的撫卹金和保險以及他之前留下來的遺產,一共七萬。
這筆錢可以夠江野生活很久。
我現在還在車行當學徒,再過一段時間就可以轉正,也能養活我自己,你不用擔心。
晏樺坐在石階上垂著頭,吸了吸鼻子,面前的紙錢燒得旺盛,他眼神中透著迷茫,不知所措地問道。
媽媽,我不知道這個決定對不對,你能告訴我嗎?
江野在一旁沉默地幫忙燒著紙錢,聽說燒得越多,下面的人得到的也越多。他虔誠地希望晏阿姨在下面發大財,神通廣大,保佑橋哥平安。
嗯,如果能順帶保佑自己也好。
一大沓明黃色紙錢很快被火紅色的焰火吞噬殆盡,只剩下一小撮灰色的灰渣。
晏樺沉思許久後站起,拍了拍腿上的灰,「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