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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個渾身雪白計程車兵全身上下纏著紗布，綁著石膏，外加一隻體溫表。那體溫表只不過是件裝飾品，每天清晨和傍晚由克拉默護士和達克特護士平穩地放在他嘴巴上纏著的繃帶中一個小黑洞裡，直到那天下午克拉默護士來看體溫表時才發現他已經死了。此刻約塞連回想起來，覺得好橡是克拉默護士而不是那個德克薩斯人謀害了那個渾身雪白計程車兵。假如她那天沒來察看體溫表並報告她發現的情況，那個渾身雪白計程車兵也許還像往常那樣一直活著躺在那兒，從頭到腳裹在石膏和紗布里，兩條奇形怪狀的僵硬的腿從臀部被吊起來，兩隻奇形怪狀的膀子也筆直地吊在那裡，四肢都綁著石膏，又粗又大，這些奇形怪狀的、無用的四肢用拉緊的電纜線吊在半空中，一些長得出奇的鉛塊黑乎乎地懸在他上方。那個樣子躺在那兒說明他的性命也許不多了，不過那可是他最後的全部生命，因此約塞連覺得似乎不應該由克拉默護士來作出結束他的性命的決定。

那個渾身雪白計程車兵像塊展開的、上面有個洞的繃帶，或者像港口裡一塊破碎的石塊，上面有一根扭曲了的鋅管突出來，除了那個德克薩斯人之外，病房裡其他的病人都是軟心腸。他是那天晚上被悄悄送進病房裡來的，從第二天早晨他門看見他那一刻起，大家就厭惡地避開他。他們神情莊重地聚集在病房的另一角，用惡毒的話語和受到冒犯的口吻低聲議論著他；他們反對硬把他這令人恐怖的模樣塞到他們面前，怨恨他那極為醒目的模樣，活生生地向他們提醒了那令人作嘔的現實，他們都害怕同一件事情：他將開始呻吟。

&ldo;如果他真的開始呻吟，我不知道我該怎麼辦，&rdo;那個打扮漂亮的、留著金黃色小鬍子的年輕的戰鬥機飛行員可憐兮兮地哀嘆道，&ldo;那意味著他晚上也要呻吟啦，因為他辨不出白天黑夜。&rdo;

那個渾身雪白計程車兵一直躺在那兒，沒有一點聲音。他嘴巴上方那個邊緣參差不齊的圓洞又深又黑，一點沒露出嘴唇、牙齒、上顎或舌頭的跡象。唯一走到足夠近的地方去看他的人就是那個和藹可親的德克薩斯人。他每天好幾次走到離他比較近的地方，同他閒談關於多給那些正派的人投票的事。他每次開始談話都這麼一成不變地先打招呼：&ldo;你說什麼，夥計？感覺怎麼樣？&rdo;其他病人都穿著規定的栗色燈芯絨浴衣和敞開著的法蘭絨睡衣，避開他倆呆在一旁，神情優鬱地在猜想那個渾身雪白計程車兵到底是誰，他為什麼會在這兒，那紗布和石膏裡面的他到底是個什麼樣子。

&ldo;我跟你們說，他沒問題。&rdo;每次結束他的社交訪問之後，那個德克薩斯人總是這樣鼓舞人心地向他們匯報。&ldo;他內部完全是個正常的傢伙。只不過是他現在還有點兒怯生，有點兒不踏實，因為他不認識我們這兒的任何人，而且也不能說話。你們幹嗎不都走到他面前去介紹一下自己？他不會把你們吃掉的。&rdo;

&ldo;你他媽的到底在說些什麼？&rdo;鄧巴問道，&ldo;他知道你在說些什麼嗎？&rdo;

&ldo;他肯定知道我在說什麼。他並不傻。他沒什麼問題。&rdo;

&ldo;他能聽得見你說話嗎？&rdo;

&ldo;嗯，我不清楚他能不能聽見我說話，但我肯定他知道我在說什麼。&rdo;

&ldo;他嘴巴上的那個洞有沒有動過？&rdo;

&ldo;咳，這是個什麼怪問題啊？&rdo;那個德克薩斯人不大自在地問道。

&ldo;如果那個洞根本不動，你怎麼知道他在呼吸呢？&rdo;

&ldo;你怎麼知道那是個男的？&rdo;

&ldo;他臉上的繃帶下有沒有紗布塊蓋在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