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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父親舉手朝天上的繁星指著,說看見那兒沒有,每當東南方的十一顆星星連線成一條線時,他那顆白眼珠子裡就會發出一陣沉悶的咕咕隆隆之聲,那種聲音,雖然聽起來不太響,卻端的震人心魄,好像自天際邊滾滾而來。
&ldo;啊!&rdo;王聽話和甄有勁不約而同地失聲驚叫出來,互相對視一眼,俱是臉上流露出匪夷所思的神色。
甄有勁問道:&ldo;那他自己知道不?&rdo;我父親說,每當發生這種情況,基本上都是在夜裡,他正是睡得無比昏沉的時候,應當不知,並且,每當他的白眼珠子變紅時,天就要下雨了。
&ldo;那小子現在在哪呢?不如我們把他捉走得了!&rdo;王聽話急叫道。
&ldo;不行!那個安插木頭人的傢伙還沒有出來,這說明敵在暗處我們在明處,他既然能在這三年多的時間裡,躲避過我的耳目,可見並非常人,誰知道他到底有什麼手段,萬一是我們抵抗不住的呢!如果硬把小傢伙帶走,可能會激惱了他!&rdo;父親聲色俱厲地說道。
&ldo;那小子現在在幹啥呢?會不會是醒著,萬一偷聽到我們的談話咋辦?&rdo;甄有勁問道。
&ldo;無須擔憂,他此時正在屋子裡面坐躺,已然沉睡著,出來之前,我使勁搖晃了他幾下,見他未醒,我又不放心,就往他的耳朵裡塞了泥巴,這才出來,與爾等敘話來著!&rdo;父親說道。
聞言一驚。我不是出來到廁所解大手了麼,為何父親會說我正在屋裡坐著睡著了呢?這倒是使我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了。且不管它,待會兒進屋看看便是。
大概又過去了半柱香的時間,三人起程了。我父親坐上那頂轎子。由倆轎夫抬著,蹭蹭蹂蹂地出了院門。
我提上褲子,躡手躡腳地回到屋裡一看。見椅子上果然正坐著一個人。眉宇緊蹙,閉著眼睛睡著了。端的一副悽苦之相。左邊臉頰高腫,汙血斑斑。嘴巴歪得都咧到耳頭上去了,跟將兩塊河蚌蓋子斜著對放一樣,十分難看。一般人的嘴巴就是故意撕也撕不成這樣啊。真不知道那個郎中咋給我繚的。
再觀那顆擱臉上懸掛著的白眼珠子,體積已經超過普通雞蛋了,白生生圓滾滾的,表面十分光滑,給人一種吹彈可破的視覺。
看著他,我不曉得一個人好好的,咋會分成了倆。不禁有些慌張。
想起別人說的靈魂。難道是我的靈魂脫離了身體?記得別人還講,靈魂是沒有影子的,腳不挨地,是漂浮狀態的。我低下頭來看,有影子啊,跟著我一動一動的,身體也沒飄起來,反而讓沉甸甸的大肚子給墜得倆腿有些晃。再看看椅子上躺坐著的那個人,也有影子的。
百思不得其解之下,我漸漸感到睏乏了,連連打哈欠,就躺到床上睡去了。這二炳子可算吃飽一回了,屁放得那個勤,一會兒嘟一個,一會兒噗一個的。氣味異常難聞,燻得我憋住氣不敢可勁呼納,頭不免有些昏沉,在迷迷糊糊中睡著了。
第二天,等我醒過來的時候,屋子裡空蕩蕩的。就起床去院子裡找了找,一個人也沒有,原來就我自己在家。便洗漱一番,背著書包上學去了。
日子照常過著。只是我家院子裡的牆上開始掛著死老鼠,越來越多。每天一大早,我父親也不睡懶覺了,喊上二炳子,兩人拿著十字鎬,鐵叉,還不忘捎上乾糧,去繞著圈子找墳,捉吃死人的老鼠去了。
不幾天,二炳子吃得又肥滾了一圈。儼然成了我父親的跟屁蟲,人走到哪,他就攆到哪兒。
氣候一到深冬。這天就變得晝短夜長。為了讓學生們多學點兒東西。學校裡開展了夜班活動。每當吃過晚飯。我們就不能擱家呆著了,得去學校裡上晚自習。直到十點半才放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