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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坐在暗處,她看不見他。月光從玫瑰花窗外照進來,照亮她額頭。是個絕對的美人,東方臉孔,挺拔秀麗,每一個動作都像緊繃的弓弦。
凌然再沒見過那樣飽含感情的舞姿,像是下一秒鐘就要死掉那樣地跳舞。灰塵在空氣中飛揚,他安靜地聽著,連呼吸都停止。
樂曲結束,她額角掛著晶瑩汗珠,關掉音響,穿上大衣,從他身邊走過,沒有回頭。
黑暗中,她沒有發現他的存在。只是靜靜坐著,沒有開口,也沒有追出去。
平生第一次,他覺得冥冥之中,有人在關照著他,掛念他,給他聽這首歌,憐憫他的痛苦,原諒他的卑微。
他覺得自己又能活下去了。
那天之後,凌然沒有想過,他還能再次遇見她。
那一晚是在中城的林肯中心。牧師去世後,教堂臨時關閉。他按照老人的遺願,將所有錢財房產都捐給了慈善機構。那晚也是他在紐約的最後一天,他已經報名入伍,第二天就啟程。
晚風凜冽,他散步路過,恰逢舞劇散場。一眾年輕人簇擁著兩個人從高大階梯上走下,喧譁熱鬧。被簇擁的女孩還未卸妝,灰色大衣裡裹著一張比玫瑰還漂亮的臉。
他腳步凍住了,是她。原來她是舞蹈演員,難怪。
她和他擦肩而過,手裡捧著的花束裡掉出一朵,人行道上車流洶湧。他低頭拾起,交給她,心跳得比訊號燈還響亮。
「送給你了,先生。祝你今晚愉快。」 她看他一眼,凌然慌張低下頭,用帽沿擋住眼睛。
她走了,他拿著花,在馬路邊發了幾分鐘的呆,突然發瘋般地朝燈火通明的音樂廳跑去,衝進前廳,四處尋找今晚的演出節目單。終於他找到一張被人扔在地上、皺巴巴的演出名單,翻開第一頁就是她。
rosa,十五歲,《天鵝之死》主舞之一。他把那張節目單貼在心口,好像它能抵擋寒風。
後來很多個日夜,他靠那晚的回憶活著。兩年後歸國,憑那張傳單找到了她,原來她的真名是羅伊莎,出生於中國最東北的某個小城,死於兩年前的一場大火。
住宅樓失火,起因是冬季取暖裝置問題,小區交通堵塞,死了十多個人。他開車幾千公里從冀州去了那座小城,找檔案館,找當年查辦這起事件的刑警。在一張當年的舊報紙上,他看見了那個刻在靈魂裡的名字:羅伊莎。
緊挨著那個名字的,是她父親的名字——羅星沉。
第8章 開機
晚上六點,冀州城中心新開張的麗思卡爾頓頂層,被某劇組包場。今晚是開機宴,製作方請了資方代表,特意囑咐幾位主演到場,全程直播。
姜宛到得最早,因為經紀人說以她現在的商務價借不到大牌禮服,她就咬牙動了存款,買了件折價的ysl純黑一字肩,萬能百搭,只要不要臉,就能穿著這件跑完今年所有的通告。
大門開啟,燈光璀璨。她擺出商業微笑走了進去,迎面被砸了一塊蛋糕。
純白奶油順著她的臉掉下去,掛在她剛摘了牌的黑裙上,留下一串顯眼汙漬,妝也花了。姜宛腦袋嗡地一聲,繼而聽見耳邊傳來鬨笑,是幾個她常在大銀幕上見的男演員,依稀還有製作組的一位資方的老闆。
冀州背靠京城,深不可測。這幾位往上數都是大院出身,早年混圈拍戲,之後混圈當製作人上岸,替老闆們做白手套,說起來都是兄弟情深,實則在綜藝上聚眾騷擾女演員,被報復了就拉幫結派,雪藏女方。
她腦袋只宕機了三秒,就恢復了正常運轉。伸手摸了一把臉上的奶油沫子,笑眼盈盈:「您幾個這是,給我過生日呢?」
男人們見她沒生氣,作惡的心理又得到鼓舞,又是一片哈哈大笑。其中一個拿著支香檳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