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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走到落地玻璃窗前,向下俯瞰。看見窗上幾個凌亂的手印,她的手印和他的手印,落在不一樣的高度,還分佈在好幾個地方,臉才騰地燒起來。
不是幻覺,她昨天確實把凌然給睡了,還睡得很徹底。
手機一響,鈴聲是她特意設定,經年累月,還是a許煦。
她接起,是熟悉的慵懶聲線。
「早上好,姜宛。」
昨夜叫得太劇烈,她有點啞,姜宛清了清嗓子。對面沉默了幾秒,再開口時,語氣就冷漠了許多。
「想知道七年前的事?今晚十一點,來cru,刷我的卡上去,卡在劇組酒店大堂,報你的名字拿。以及,切記,別被人跟上。」許煦今天惜字如金,說完就掛了電話。
cru 插pagne bar,曼谷最貴的高空酒吧之一,夜景絕美。手機黑屏,倒映姜宛的臉。多情似無情,天生的戲子。
怎麼說呢?如果所有故事都得有個結局,這次起碼謝幕舞臺搭得漂亮。
十五分鐘後,姜宛開著凌然的黑色哈雷上了車道。此時朝陽初升,能目睹曼谷中心區漸次醒來,人潮湧動,車水馬。所謂人上人的虛幻感就是從這些看似真實的細節中累積而成:我成功,是因為我努力,而不是足夠幸運。如此自我麻痺幾年,遲早深信不疑。
飆車很爽,但她只開到一半,就停在路邊,看湄南河穿城而過,點了支煙。
等了幾分鐘,一輛邁巴赫路過,停車,下來一個黑衣黑髮的年輕人,金絲眼鏡。
「林先生。」她招手問好,笑得乖巧又禮貌:「這麼巧。抽菸嗎?」
他倒也淡定,走過來與她站在一邊,看河景,假裝閒聊的樣子。
「姜小姐,什麼時候發現我在跟蹤你的。」
「凌然知道,我昨晚聽見了他和許煦說的事。」姜宛的煙沒過肺,笑吟吟的,抽了幾口就把煙掐了。
「請轉告他,我的事我自己會去查,從小命硬,死不了。」
對方笑了笑,沒接話。金絲邊眼鏡下現出兩個梨渦,好似剛畢業就來黑心老闆手底下幹活的斯文男大學生。姜宛素來思維發散,叼著菸蒂靈光乍現:
「林先生,你叫林燃,六哥叫凌然,同音不同字,是巧合,還是後來改的啊。」
林燃的笑裡歉意更明顯了,低頭摘了藍芽耳機,從兜裡按下通話鍵,把手機給了她。姜宛接過,證實了真是凌然本尊在監聽,難得有點慌張。
那邊倒是沒事人似的,平淡悠閒。隱約能聽見周遭聲音嘈雜,像是在開車。
「喂,姜宛。休息得還好嗎。」
就是這嗓音昨夜在她耳邊湧動,一瞬間無數凌亂片段湧入腦海,姜宛努力把那些旖旎片段壓下去,才能繼續談話,聲音卻不自覺地放輕:
「凌然,我不需要你派人跟著我。」
「叫我約書亞。」
「什麼?」她被他這一打岔,愣了一下。
「像昨天晚上一樣,叫我約書亞。」他說完笑了笑,好像講了個多麼好笑的事情。但語調柔和親切,發自內心地愉悅。
簡直像是真的在談。
姜宛拿著電話,在湄南河邊的風裡恍惚。她記起昨夜是有個片段,在夜深極深處,她被碾磨得語言紊亂,凌然還是節奏感很強。吧檯酒杯震得搖晃,他託著她全身的重量。
「姜宛,你看清楚,我是誰?」
她頭髮遮住視線大半,但誰是誰一向分得清楚:「凌然。」
但這次他卻搖頭,額角牴著她下頜,聲音啞成一把大提琴。
「約書亞,叫我約書亞。」
十一月熱帶的風裡,隨著這個名字的出現與再次被確認,她冥冥中聽見某個魔盒被開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