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三章 公平(第1/4 頁)
不管是被貶官,還是被奪官,張禮都半分懼怕也無,畢竟只要有了清名,便如同有了護身法寶,連天子也未必十分畏懼,又怎會怕上官。
說句難聽的,以張禮而今景況,正愁不能大張旗鼓地被天家打壓。
唯有受了“大苦大難”,才能得名望,才好在士林間抖擻旗幟,再回頭來拿捏。
可在他想象中自己可能會遭受的最重打壓裡頭,也絕不包括被逼著再去北朝。
如果還是去年年末,今年年初的形勢也就罷了,彼時小皇帝龍座尚且不穩,大晉百姓還沒有個主心骨在,只要太上皇還了朝,到時候龍椅之上,鹿死誰手,猶未可知。
如此,狄人哪怕是想著靠舊皇迴歸攪動風雨,動盪大晉局勢,以利於北朝,也多半會急於把太上皇送回,才好與當今形成牽制。
放在那個時候,自己要是出使北朝,只要多多奉上金銀人畜,忍辱負重一陣,等太上皇回了京,早晚都有回報。
可是到得如今,北朝已經敗潰至此,當今天子威隆日盛,帝位漸穩,即便太上皇還朝,也未必就能左右局勢。
北朝持人如持璧,正奇貨可居,因知未必能掀起多大浪花,或許正預備獅子大開口,又怎會著急放人?
而今上現成的理由擺著——國庫空虛至此——更不著急要人。
兩邊都各懷心思,其中磋商,必定曠日持久。
狄賊素來畏威不懷德,如若能從樞密院,哪怕政事堂裡頭也好出個人還好,最好能有那裴雍——此人把北朝打怕了,有他出面,還能壓服一番。
可今次的正使居然是個新任王爺,根本無權無勢,能頂個屁用?
等自己去了興慶府後,碰壁冷眼還是其次,最慘的是半點好也討不到。
太上皇在北朝,他還能借“忠君”之勢掙得名望以圖自保,將來再設法轉圜,要是太上皇回了京……
“我……下官……北地路遠,下官有些年老眼花,恐怕不能勝任……”他喃喃道。
“方才還日行十萬步,怎的眼下又年邁眼花了——你這樣清流,卻不好胡言亂語,將來叫太上皇曉得了,叫天子聽到了,叫朝野間知道了,生了誤解就不好了。”
“殿下曉得你心中十分記掛太上皇,便是叫你留在京中,想來也日日著急的,除卻朝中旨意,還單獨下了詔令,而今禁衛就在外頭,正等你收拾妥當,就接去城西營中……”
那太常寺卿仍舊笑呵呵的,可看在張禮眼中,也不知是不是自家當真眼花,只覺又是猙獰,又是兇惡。
他明明還未出發,已經彷彿又回了北邊那苦寒之地,一時手腳發冷,背脊發涼,口鼻中更是灌滿棚中馬糞氣味一般,叫他眼前金星直冒,幾乎不能站穩。
***
次日一早,北上使團就出發了。
數十位使者,又有三百名禁衛,兩隊護衛隨行,上千人規模從宣德門正門出發,足以顯示天家重視。
先前朝野議論時候,常有士子官員人說當今對太上皇置之不理,雖有緣故,到底不孝,而今北上使團出發了,卻有更多百姓緊張起來,只憂心當真把太上皇迎了回來。
使團經梁門大街,由萬勝門出發,繞去坐船,倒叫一路人看得清楚,尤其西門外的集市上,四處匯聚在此處買賣的人看著成千人的使團出發,其中禁衛個個抖擻精神模樣,忍不住又做談論。
“皇上還要大幾年才及冠,要是北邊那個當真回來了,又帶回來許多貪官汙吏,他們一姐一弟,輩分又低,年紀又小,人口還少,怎的鬥得過?說不得皇位都要被搶回去,到時又該如何是好?”
“好容易熬過來,賊人也攆走了,才過幾天太平日子,不會又要倒回去罷……”
“前次帶信那